在群臣口呼万岁时,明德帝却对三名太医喊着,“快给朕治病!快!”
三人偷眼看向龙椅上那位。
裴今宴瞥了一眼,“治吧。”
三人这才敢让弟子去取药箱,开始检查明德帝身上的伤处。
裴今宴慵懒地坐在龙椅上,抱着双臂,“如今北燕内忧外患、境况危急,孙阁老公事繁忙,这诏书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速写,立刻就用。”
“是……首领。”现在还未立诏书,也未举行登基大典,孙阁老也不好立刻改口。
已有怒焰军兵士抬来桌案,放在高台下面,同时中书舍人跑去取来笔墨纸砚、空白绫锦。
趁着孙阁老起草诏书时,裴今宴又对下面人道,“现在负责登基大典的,是哪位官员?”
这是,一名官员手持笏板上前,恭敬道,“回首领,登基大典由礼部、鸿胪寺等多部门共同合作,以礼部为首。”
裴今宴点头,“现在礼部尚书是谁?”
“正是下官,下官从前是礼部侍郎……不知首领还记得吗?”
“王穆?”
“正是下官。”王穆心中暗喜,但突然,他发现龙椅上的安国公……也就是未来的皇上,正用一种冰冷透着杀意的目光瞪着他,他急忙把过去所有错事想了一遍。
他不算什么清官,但也绝非佞臣,就是平平无奇要员之一,也没得罪过安国公,如果非要说得罪……可能就是他垂涎安国公夫人美貌吧。
问题是,他垂涎也是偷偷垂涎,从未表现出来……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表现,人家苏明妆是苏学士爱女,得罪了苏家,就是与全北燕的读书人为敌!
裴今宴收回杀意,“如今北燕危急,登基大典劳民伤财,尽量精简,你估算个准备时间吧。”
王穆急忙抛开胡思乱想,绞尽脑汁地就算起来,随后道,“回首领,如果不考虑钦天监的日子,正常精简筹备,需一个月的时间。”
“继续精简。”
“回首领,二十日?”
“再精简。”
王穆额头微微冒汗,“十日?”
“精!”
“……”王穆又重新回忆了一遍,从前哪里得罪过安国公,“首领明鉴,不能再简了啊!”
但当看见男人赤红的眼里,迸发的凶意,急忙道,“能!能!首领您希望……下官筹备多久?”
裴今宴冷哼一声,“给你半个时辰筹备,半个时辰后就在这里举行登基大典,仪式全过程控制在半个时辰,能办到吗?”
别说王穆吓得白了脸,连一旁起草诏书的孙阁老都惊愕地抬眼看去。
裴今宴扫视一圈,“所有人听好,今日谁能办到,谁就来做礼部尚书的位置,也可以举荐亲戚学生,能者上。”
众人一片哗然!
历朝历代,礼部尚书都是最重要的官职之一,在北燕国,除极个别情况,通常只有翰林院与礼部尚书能升入内阁。
瞬间,许多官员蠢蠢欲动。
还没等有人跳出来,王穆先大叫,“能!能!下官可以!”他好容易熬到礼部尚书一职,怎可轻易丢掉?
什么祖宗规制,没什么比他官位重要!
裴今宴挑眉,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这样才对,你们记住,以后本座执掌的朝廷,能人者上、废物者滚,记住了吗?”
在场所有人皆震惊,但惊愕之余,却有一种强烈预感——北燕,搞不好真能振作起来!重回盛世!不,有可能比开国盛世,还要盛上几分!
“下官谨记!”众人纷纷答道。
裴今宴对王穆道,“你带人筹备登基大典吧。”
“是!”王穆甚至都不召其他部门,直接把几名礼部骨干叫到一旁,几人找了个角落焦急商议。
裴今宴又道,“兵部尚书何在?”
有一人手持笏板上前,恭敬道,“下官在。”
裴今宴看清其五官,声音再次冷了下来,“马康胜?你怎么没跟武王走?”
众人一片哗然——虽然武王离开京城,有不少官员叛逃,但对于朝廷来说,到底不算是光彩事,大家都默契地不提。
安国公就这么在大殿之上,明晃晃地提出来了?还有,安国公为什么说马尚书要跟武王走?马尚书从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人啊?
马康胜也是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首领是不是误会了?下官与那叛王绝无关系啊!”
裴今宴,“本座不知你与武王有何关系,但本王却知晓,从前武科举,你徇私舞弊、中饱私囊,可干了不少坏事。”
众人吃惊!
马康胜也是脸色惨白,先是抖了抖,紧接着扑通跪下,“首领冤枉!下官没有!”
“要不然这样,”裴今宴缓缓起身,走到高台边缘,用一种玩味的笑容,居高临下盯着马侍郎,“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现在滚蛋,从前干的所有事,本座既往不咎,你贪的银子,本座也不追回,算是本座与你同僚一场,开恩特赦了你。
但相反,你若不认罪,本座现在派人调查你。你贪污了银子超过一千,本座便砍了你脑袋;贪污一万,本座抄了你家,如何?敢不敢赌?”
众人一片哗然!
在场的官员,除了后升迁的几个,不知朝廷水深。从前的官员,可都知马尚书在武科举里动的手脚,那是他从前还做侍郎时,就干的勾当。
心里想:如果他们是马尚书,现在便急流勇退,最起码保全家人,保全了财产。
跪在台下的马康胜股战而栗,同时也头脑转得飞快。他抬起头,轻声问道,“首领真的……不会清算下官?”
裴今宴伸手一指台下众人,“本座若当着这么多人面,失信于你,以后还如何坐这位置?刚刚本座可是对你们说过,不得愚忠,若发现皇位上是个伪君子,便可大胆造反,你忘了?”
马康胜最后心一横,磕了个头,“首领恕罪,下官……确实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侥幸谋得尚书一职,实际上力不从心,常恐误国误民。恳请首领恩准,下官辞去官职,归乡养老。”
裴今宴冷笑,“算你识相,本座准你辞官,滚吧。”
众人心里想——兵部尚书的位置,说撸就撸了?那会让谁来做这尚书?难道是两个侍郎?但两个侍郎也是最近才调上来的,却不知能否担任尚书一职。
同时,众人心里无比羡慕——从前武王还在时,兵部几乎都是归顺武王,所以武王一走,兵部空缺最多,都是临时调上来占位置的新人。
刚上来没几年,又要擢升尚书,真是……这运气羡慕不来。
裴今宴冷眼看了下人群,抬声道,“霍跃,出来。”
“……”已提升为刑部侍郎的霍跃,尴尬地走了出来,“下官见过首领。”
看见多年好友,裴今宴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温暖,声音依旧冰冷威严,“你去代理兵部尚书,本座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若干好便罢;干不好就滚蛋,刑部也别干了。”
“……”霍跃——不是!两人好歹有点交情,裴今宴这家伙不照顾他就不错了,竟然还坑他?他刑部侍郎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让他去兵部?他会吗?!而且还让他三个月内干出成绩,他三个月能适应就不错了,这家伙是要逼死他?
当然,霍跃只是想一想,心里差不多猜到好友把他急调到兵部的原因,未来三个月要打的仗不少,兵部必须放个自己人。
“是,首领。”他咬牙接了。
裴今宴眼神再次暖了暖,“给你三日时间与马康胜交接,之后我会把怒焰军的情况,也交你整合。五日后,怒焰军准备开启北伐,你做好准备。”
“下官接令!”霍跃——他就知道是这么个事!
群臣心中雀跃起来——怒焰军造反成功,对北燕和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原本他们确实憎恨,因为他们只知怒焰军是民间叛军,却不知首领为安国公!
早知是安国公的队伍,他们也去打配合了!
这时,一旁的孙东言放下疾驰的笔,因为任务太急太重,额头已渗出冷汗,此时趴在圣旨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校对。
裴今宴看见,“写完了?”
“回首领,下官再检查一番。”
“有什么可检查,差不多就行了,”裴今宴不耐烦地抬眼,看向另一边,“王穆,你准备好了吗?”
“回首领,下官准备好了。”忙得一头汗的王穆,心中叫苦不堪——他到底何时得罪安国公了?两人从前明明没说过几句话!
随后,简陋又仓促的登基大典开始。
内阁大学士孙东言亲自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祖宗之业,践祚以来,兢兢以国事为念,然时运不济,朕之德薄才疏,致朝堂蔽塞,政令乖张,民生未得厚泽,四方未臻太平,实乃朕之昏庸所致,愧对于列祖列宗,亦负天下黎庶之望。
今观裴今宴仁厚宽和,才略兼备,心怀天下苍生,胸有安邦定国之志。朕深思熟虑,为江山社稷之长远计,为天下万民之福祉谋,愿将皇位禅让于裴今宴。
自即日起,裴今宴即皇帝位,承继大统,掌天下之权柄,理万民之政事。朕望新帝以天下为己任,广纳贤才,兴利除弊,扬我朝之威德,保四海之升平。朕亦将退居幕后,为新帝祈福,为江山社稷祈愿。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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