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绘当然是感兴趣地，甚至主动掐掉了莱伊的烟头，示意他可以展开说说。
也许，她乐意为此“付费”。
莱伊拿出手机，给雪绘发了两封邮件。
这本来应该报告给詹姆斯的，不过先暂时让白兰地处理吧。
如果内讧起来，正好，FbI坐享其成。
雪绘扫了几眼。
没有灯光只有月色，很难从她撇开的眼神中看清楚对方的心思。
“宫野明美还有一位姨母在世。”
雪绘拿出了她最大的诚意。
“是一位姓世良的mI6。”
她忽然想到什么，蹙眉。
“说起来，雪奈说过，你跟她的截拳道很像……”
“她是说过，但后来又否认了。”
莱伊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明美的妹妹怎么还会拥有代号？”
“因为来到组织后，宫野明美的父母就不再跟亲人联系，一心都在研究上。”
雪绘不知道莱伊的内心有多么波澜壮阔，她总之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当年雪奈去帮朗姆一起处理赤井务武的尸体，我也不会调查到这件事。”
她顿了顿。
“但……这件事不要告诉明美跟雪莉。”
就让她们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无根无萍。
这样的人，才能在组织里安稳地活下去。
莱伊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
他道。
“我会考虑清楚。”
雪绘又点了一根烟。
“别连累我们姐妹就行。”
莱伊揉了揉眉心。
他倒是感觉雪奈跟雪莉关系很好，你怎么就不怕连累到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对他不够信任，今天又带来这种地方——
雪绘其实是在敲打自己。
也许有一点对明美的关心，但微乎其微，更重要的还是希望莱伊注意自己的身份跟地位。
当初，宫野明美跟诸星大在一起的时候，担心自己组织成员的身份会给大君带来危险。现在，诸星大需要担心自己代号成员的身份跟宫野明美互相带来威胁。
像一个什么冷笑话。
而且，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赤井务武，这让莱伊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本名不是诸星大，是赤井秀一。
雪绘口中的赤井务武，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父亲，也是一名优秀的mI6特工。也正是因此，他才想尽办法成为了FbI，来组织卧底，调查真相。
不成为mI6是因为同样身为mI6的母亲不同意他的加入，至于FbI……她就管不着了。
不太凑巧的是，赤井秀一的母亲恰巧，婚前姓氏就是世良，与雪绘口中那个世良，是一模一样的发音。
宫野明美，有可能是他的表妹。
……有点狗血了吧！
赤井秀一再点了根烟，顺势稳住自己的手跟心。
明美会不会原谅他，他不知道，但雪莉一定会杀了他的。
就这样，他还想着再探听出什么消息。
“雪奈帮朗姆处理尸体？还有这么好关系的时候？”
莱伊平静问。
“很早以前的事了吧。朗姆可是好多年没亲自出任务了。”
雪绘也又点了根烟。
她今天尼古丁非常不足。
“我们也是需要历练的，跟着长辈一起很正常。”
况且，他们都不是会因为私仇而破坏组织任务的人——现在说不准，当年不会。
“大概，七年前吧。”
她忽然想到什么，指节抵住了唇部。
“不过赤井务武的死亡有些蹊跷。”
莱伊没想到还能听到意外之喜。
“怎么这么说？”
“赤井务武曾经让朗姆任务失败，朗姆怎么会让这样的污点继续残留在世上十年之久。”
雪绘道。
“任务报告里，雪奈除了帮忙拦住世良玛丽以外也没做什么，回去就看见了赤井务武的尸体。”
她说得也实在难听。
“朗姆要是有那个能力，还找雪奈干嘛。”
行了，别再实锤他女朋友就是他表妹了。
莱伊的心都要凉了。
霓虹虽然可以表兄妹结婚，但他利用了表妹进入组织这点，他为数不多的良心要开始痛了。
“那就是故意让雪奈看见赤井务武死在朗姆手里，好让她汇报。”
莱伊分析。
“这很像是做了假证。”
“太久远了，谁知道呢。”
雪绘看了莱伊一眼。
“你对这件事有兴趣？”
莱伊摇头。
他不能表现得有兴趣。
还是那句话，有事私下查，至于其他的……
“只是觉得，今天的交易很愉快。”
其实今天是莱伊赚了。
但雪绘怎么会亏？
“人类的本质就是每天在做等价交换。”
雪绘看着可可酒朝他们挥手。
“用食物跟消化物质跟身体器官换取身体机能的平衡，用多巴胺跟内啡肽换取供给心理上的情绪价值。”
“我愿意继续跟你做再多的交易。”
她似笑非笑。
“但下次，记得隐藏好自己的悲伤跟迷茫。”
“我暂时不计较你为什么对赤井务武的事情感兴趣，不过，你要记得你欠我第二场交易的筹码。”
在莱伊的瞳孔微缩中，雪绘掐了烟头，走向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走向了灯光下的大门。
她跟可可酒对话，面上又是一片平静，看不出刚才的针锋相对。
莱伊在今天证实了一个新情报。
“情绪杀手白兰地”。
这原来不是雪奈，是雪绘。
-
可可酒需要汇报的报告不多，毕竟要做的检查也不多。
“造血剂已经给001用上，基本检查下来没问题，但起码一个月内不可以休克第二次。”
她抱着的文档翻了一页。
“金铃医生的医嘱是，按照贫血的标准多进补。”
显然，金铃也是一个代号，不过他，或者她，是一个高级别的、起码对白兰地很熟悉的医生。
莱伊一边走进门，一边摆烂地思考。
“至于苏格兰，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没有进行过多的检查，只提供了加速愈合的药剂以及验伤报告，经过他本人同意使用。不过想要恢复到伤势前的状态，金铃医生的医嘱是……”
可可酒合上本子，干咳一声，模仿道。
“去（脏话）的任务，必须静养三天，三天内我要是见到他的任务报告我就把你们高层的肠子挖出来塞进你们嘴里。”
她恢复正常的语调，咯咯咯地笑。
“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可以出院啦。”
莱伊视线偏移。
真是有个性、还有能耐的医生。
雪绘揉了揉太阳穴。
“告诉他，我不会的。”
她隐藏了自己的心虚。
她才不是压榨人的工作狂——不能出任务，做点文书工作又不要紧。
雪绘一边递出自己的信用卡，一边在可可酒递过来的医药费单子上签字。
这些钱她就不从苏格兰的工资里扣了，她真善。
“对啦！”
可可酒满意地道。
“过段日子你事务所对面建好后，我跟金铃医生是第一批入住的研究员！”
她意味深长。
“这下可真成了你的私人医生了。”
雪绘面色不变。
“不能只有你吗？”
“不能诶。”
可可酒遗憾。
“我跟金铃医生一向是配套组合。”
雪绘都想吐槽了。
一个拿针当武器的娃娃脸护士，一个嘴巴就是针的死老头，是组合拳才对，
“好。”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不要随便惹火熟知你弱点的医生跟护士。
“很期待。”
很好，那个宾加所管辖的实验楼，在还没结束装修之前已经有白兰地的自己人混进去了。
如果莱伊真的只是个组织成员，他现在定然已经站队白兰地。
但……也不对，这跟他是不是卧底没有关系。
好像从第一顿早餐开始，莱伊就失去了站队的权利。
果然，锅还是给苏格兰吧。
今天被雪绘吓了一跳的莱伊决定胡思乱想一下。
-
治疗室里，因为不注意身体健康的两个人被金铃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金铃医生只有一个逻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进来了，就得挨骂。
路过的狗都得被抽管血检查一下血红蛋白的数量再出去。
雪奈原本还跟人嚷嚷，然后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小声，最后干脆扭头不讲话了。
绿川唯第一次见金铃医生，也第一次被这么训，看雪奈都不敢说话，他更不敢说话了。
可可酒忍着笑给两个人打完针。
“好啦，伤口既然刚手术，就不拆开来看了。常见的医嘱，不要碰水，不要崩线，不要运动。”
她叮嘱苏格兰。
“强愈针会导致伤口有发痒的情况是正常的。观察半小时，没有其他反应就可以走啦。”
雪奈欢快地挥挥手。
“谢谢可可酒~”
刚出门的金铃干咳了两声。
雪奈勉为其难：“谢谢金铃医生……”
金铃医生背着手，勉强地走了。
可可酒忍笑。
“金铃医生这两年开始有些高血压，你别惹他。”
“我敢吗我？”
雪奈指着自己，委屈。
“那死老头，他一句话能用上我十句话的词汇量，我惹他？”
可可酒怜悯地看。
“谁让你是医院常客呢？”
她下一秒又笑嘻嘻地拿出针。
“说起来，你真的不需要也打一下强愈针？”
她温柔地劝导。
“这可是最新版本。”
“别！我没外伤！”
雪奈想起刚才扎在苏格兰手臂上的超粗号针管，死命摇头。
“苏格兰受伤了，就让苏格兰扎。”
绿川唯轻叹一口气。
“我打过了。”
确实挺疼，但没有腹部伤口疼，所以他咬着牙忍住了。
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嗷嗷叫，不太礼貌。
不愧是组织的针剂，不光止血效果优异，止痛效果也一流。
可惜，可可酒太谨慎，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会带着药品进出，所以他没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