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奈撑着病床坐起来，输液的管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她看着金铃，托腮。
“岁月催人老。也许你也应该跟可可酒、贝尔摩德一样，参与那个实验。”
金铃愣了愣，难得没有嘲讽雪奈异想天开。
“人要活那么久做什么。”
他淡淡地道。
“我把你们两个治好，我就死也瞑目了。”
雪奈恶意地笑了。
“才不会让你死。”
她指着那老头子。
“死也太便宜你了，一直活着当个医生才适合。”
如果说以前是金铃的“罪孽”，那现在就是他的“惩罚”。
将一个天才关在房间里，只能日复一日地做着他曾经觉得无趣的治疗，这也是他活该。
金铃摇了摇头。
都说他的嘴淬了毒，白兰地姐妹也不多承让。
“最初的Aptx4869对于女性的成功率更高，但仅限于青春永驻。”
提到实验，金铃老迈的目光晶亮了不少，但早就不复当年的激动。
“宫野夫妇死后，没有手稿。仿制出来的新型Aptx4869毒性更强，失去了之前的功效。”
他可以一直活着，但绝对不是去赌对方的毒性。
这家伙，就算当了医生也对实验报告如此了如指掌啊。
雪奈摸了摸下巴，直接伸手。
“有没有新款的受试名单？”
除非雪奈自己作死，把自己弄进病房，否则金铃对雪奈是百依百顺的。
他跟可可酒跟白兰地从来不是合作，是“赎罪”。
“组织里把这款药物当做毒药在使用。”
金铃把椅子转回去，背对着雪奈打开电脑，敲了两下键盘。
“你拍照吧。”
雪奈跳下床，抓着输液架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单手熟练地操作拍照。
“你的访问记录需要我让姐姐删掉吗？”
“无所谓。”
金铃向后靠在椅背上。
“你们对这个有兴趣？”
“雪莉后年就要开始接手这个项目了吧？”
雪奈眨了眨眼。
“我们也想插手——当然，你不许去！”
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要送人去捣乱，不是送人去救场！”
把能创造白兰地姐妹跟琴酒的人愿意进朗姆的小组，朗姆做梦都得笑醒。
金铃靠着椅背看向天花板。
安逸多年的生活终于还是迎来了它的命运。
“晚点我发几个人员名单给雪绘。”
金铃长叹一口气，慈祥地看向雪奈。
“你这个c级脑袋就别去挑了。”
雪奈磨牙。
“我是S级！”
“谎话说多了，别自己也当真了。”
金铃哄孩子一样摇了摇头。
“行吧，A级脑袋。”
雪奈立刻要去暴打老头，被老头摁住输液管。
“哇！”
她立刻老实了。
她是知道痛的，只是很能忍罢了，但是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为什么要忍啊！
“死老头子！”
“别动。”
金铃制止了她。
“没看到吗？结束了。”
雪奈愣了愣。
“哦。”
等针管拔掉后，雪奈摸了摸刚才针孔的部位，已经愈合了。
“老样子，我的病历别写上去。”
她低声嘀咕。
“我才不要跟那位先生一起住一个月。”
“亲情也是一种感情。”
金铃感慨。
“可惜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为时晚矣。”
当那位先生知道亲情可以保证雪奈的健康的时候，雪奈已经除了雪绘不再接受他了，导致现在能缓解病情的方法大多数时候只有另外一种情感，而这种原因造就了她不健康的恋爱观。
“之前那个，苏格兰是吧？组织里传言你们分了，但看关系，倒还不错？”
“我再次重申，我讨厌宾加纯粹是因为他对我的背叛。”
雪奈强调。
“分手跟他背叛了白兰地是两码事。”
她不会因为分手就跟苏格兰生分，但苏格兰依然粘着她何尝不是一种人设。
雪奈又皱起眉头。
对，人设。
他若是喜欢她，就做不出将她推到别人怀里的事。
白兰地不会对想要的东西放手，所以她们也无法想象有人会如此“大义”。
金铃说着现实。
“事实上，宾加当初放弃两个高中生，转头依附一个成熟的组别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雪奈磨牙。
“那当初我就应该带着琴酒去揍他一顿！”
“那他只会更依附朗姆。”
金铃想到什么，翻出文件。
“宾加当初做的实验你知道吗？”
雪奈厌恶地撇开眼。
“除了洗脑那套，朗姆还会什么？”
“基因改造与升级，但并不是来自于我。”
金铃把那份文件的电子版传给雪奈。
“让雪绘查查，这算不算一种专利抄袭？”
“不算，你名下又没有专利。”
雪奈朝他吐舌头，随即跑出病房。
“略略路。”
金铃那一拐杖终究还是没砸到雪奈。
啧，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好啊。
-
雪奈出来的时候发现人有点多。
苏格兰还在等她很正常，莱伊在这儿干什么？
她放轻了身形，以暗杀者的步伐压着身形闪过去。
“喂，在聊什么！”
两个人都被吓到应激，手都在枪袋上了发现原来是雪奈，同时松了口气。
莱伊抱臂。
“只是好奇你怎么这么久，苏格兰都要睡着了。”
苏格兰耸肩。
“那真是感谢你把我叫醒。”
显然这只是一个玩笑，毕竟苏格兰怎么可能会在组织的地方有任何睡意。
不过两人的谈话内容还是没有告诉雪奈。
雪奈倒是无所谓。
“我倒是睡得很香。”
香到都把一两岁时候的事情记起来了。
她去护士台问真的在忙的可可酒要了特制的镇定剂，拎着一个小袋子。
“走吧。去吃晚饭？”
莱伊突然提议道。
“火锅店怎么样？”
雪奈歪了歪头。
“人这么多的地方……”
“可以订包间啊。”
苏格兰笑。
“我问问波本跟雪绘大人。”
雪奈眯了眯眼，顺着他们的话点了头。
“可以，听你们的。”
她带着两个人离开，进电梯后转身，就看见宾加站在远处，跟她对视。
说实话，有点阴森，有点吓人。
不过雪奈还是对着人扬起了一个笑容，然后伸出手，在脖颈上狠狠比划了一下。
宾加反倒是笑了一下，摘下墨镜点在自己唇上，一个简单的亲吻的手势。
雪奈皱了皱眉。
墨镜？意味不明。
-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了。
一行人虽然各有各的身份，但现在都拥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把朗姆跟宾加搞下去。
当然，公安跟FbI有更高层次的念头，不过目前他们跟白兰地没有任何冲突，并且对方也在帮自己掩盖身份。
所以，这次聚餐简直不要太轻松跟愉快。
一行人甚至喝上了酒，当然，数量不多，控制在理智尚存的范围之内。
唯一一个编外人员伊织无我安详蹭饭。
几个人都不讲究“吃不言”那一套，特别擅长在饭桌上谈正事。
“所以库拉索要招揽苏格兰，应该就是为了基因改造计划。”
雪绘垂目，擦了擦嘴角。
“的确，他是符合标准的人。”
自身意志足够强悍，又怀抱着向上攀爬的生长力。
前者的信息来源应该是药物考核，而后者的信息来源是对于任务量的反馈。
“宾加这边给我的任务是，合作杀害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嫁祸给榊原。”
赤井秀一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感觉室内气温骤降，除了伊织无我以外剩下四个人都紧紧地盯着他，甚至肌肉都紧绷了。
“我说我要考虑一下。毕竟这两人跟白兰地关系匪浅。”
房间回温了。
“我可舍不得榊原那么早下线。”
雪奈咬着筷子。
“这个任务不能接吧？”
“从组织的利益角度上，搅浑警方的水更加有利于组织行动。”
即便这么说，雪绘依然冷着眼。
“任务必须接。”
雪奈摸了摸下巴。
“然而任务失败的话，会很惨诶。”
降谷零嚼了嚼嘴里的菜叶子，咽下去。
“这个级别的任务，失败了不应该有惩罚。”
绿川唯忙着给自己身边的雪奈跟降谷零夹菜。
“是因为莱伊自己的缘故吗？”
“我爬得太快，是不少人的眼中钉。用一次失败把我拽下去，合情合理。”
赤井秀一赶紧给自己夹了块肉。
好家伙，你们几个真的一点都不给他留。
雪绘放下筷子，问妹妹要了手机，翻起金铃给她的文件。
Aptx4869的受训者前期都是朗姆负责，羽田浩司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从这个人开始，后续大多数都是琴酒的任务目标。
原来琴酒报告里那些“毒药”就是二代银色子弹。
雪绘有了一个方案，但是没说，只是把手机又放回雪奈的口袋里。
“你们几个人怎么打算？”
赤井秀一把目光放向这里唯一一个情报组。
“警方的人肯定不能动，我需要知道任务失败后会怎么样。”
降谷零很给面子，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
“给我两天时间，这个我来想办法。”
“而且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失败。”
伊织无我一本正经。
“榊原死了没关系，它需要死得利益最大化才行。”
不过，不知道宾加除了莱伊还有没有安排其他人。
倒不如说，他去找莱伊合作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苏格兰可能是因为私情，所以暂且不提。”
雪绘点了根烟。包厢里的人也没有人会劝她别抽，怕她改抽自己。
“他为什么不找其他行动组合作，还不会打草惊蛇。”
“试探。”
赤井秀一自己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宾加一开始问你要人，根本不在乎要的是谁。他只是试探整个威士忌组，以及白兰地。”
“啊，原来如此。”
雪绘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的偏向属实明显。
“真是可惜。”
降谷零皱眉，紧盯着她。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他能试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