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对于皇上只准许一人入宫探视,看过还得立马出宫的旨意,当然是不满的,又向寿康宫那边传了信,可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太后已经亲眼见过了,那一日皇上可是一走进寿康宫就开始发脾气,若不是她看着不对劲,把人叫去寝殿,只怕寿康宫的宫人都要看到母子俩吵架了。
况且如今乌雅氏在她眼里更重要些。
收到太后的拒绝后,乌拉那拉氏求助无门,只好认下这个结果,开始专心准备入宫事宜。
沈眉庄的脚养了好几日才消了肿。还好冬月初五下了一场雪,她躲在宫里不出去,也还算说得过去。脚伤一事沈眉庄没让其他人知道,她实在是一点风险都不想有,反正宫里还有采云、池芷、池艾,治个脚伤还是够用了。
“本宫最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采月道:“可如今宫里都没什么波澜了,底下那几个新人虽然斗来斗去,但也影响不到娘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沈眉庄叹道:“在这宫中哪有能松懈的时候?你今日再去永寿宫各处看看吧,若有什么疏漏及时报上来,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能等真的出事了再来弥补。”
采月点点头,记在了心里,娘娘说的不错,永寿宫必须要像铁桶一样,从根源上杜绝一切危险。
年世兰最近乖乖地呆在翊坤宫,前些日子她托沈眉庄送信给年希尧,打算直接一把毒药把太后药死,沈眉庄没拦着她,那日太后都提起宫权的事情了,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打算。
想到这里,沈眉庄一下子从榻上站起来,结果带到了伤处:“嘶——浅书!快扶本宫一把!”
浅书赶紧扶住她,沈眉庄一站稳,又问道:“前几个月从贵人不是还问太医院要坐胎药吗,最近呢?她有没有问过?”
从贵人是自己带了坐胎药的方子,但她还是又去太医院要了一份,还禀报给了皇上,那时候皇上还和沈眉庄夸过,说此人坦荡,他喜欢这样的性子。
“娘娘别急,奴婢去问问。”
浅书走后,沈眉庄又细细想了一遍,不错,若说眼下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和弘曜,近在眼前的便是乌雅氏对家族荣耀的渴望,她是贵妃,又有最受喜欢的皇子,手里掌着宫权,乌雅氏若想出头,要么,生个儿子出来;要么,有个好儿子。
生必然是生不了了,皇上日日点着碎盏金银,若想要领养个儿子,太后明显是看中了四阿哥,先前阿哥所用度一事,也是他们合谋做下的。
可事实上,四阿哥并不是个好选择,沈眉庄一直叫人盯紧了阿哥所,但也从未主动下手,就是因为四阿哥实在是不够看,上一世他有身份尊贵的养母,又没有其他皇子与他竞争,自然是一路顺风顺水。
这一世有六贝子,出生便自带吉兆,皇上亲自赐下“曜”这样的名字,又自幼得皇上宠爱,宫变时更是救驾有功,被封了贝子、还得了雍亲王府。
显然,六贝子才是地位最高的皇嗣。
沈眉庄眼神沉了下去,那从贵人绝不是个简单的,新人的几次斗法,她一次都没缺席过,但次次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太后或许对沈眉庄存着几丝情分,可是在乌雅氏的荣耀面前,那些算什么?
像胤祚的是弘曜,太后和皇上最喜欢的也是弘曜,沈眉庄对自己的位置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便是让沈眉庄自己来想,去母留子也是最好的法子。
“浅书,将采云调回来正殿,把池芷换过去。”
但愿这些都是她杞人忧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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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七,是乌拉那拉氏派人进宫看望皇后的日子,沈眉庄用过午膳便叫采月给她梳妆打扮,到正殿候着。
“臣女乌拉那拉大如,参见毓贵妃娘娘。”
来的是个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她行礼时手指微微翘着,还戴着小孩的护甲,一头秀发梳成辫子顺在一侧,脖子上系着个蝴蝶结,嘴唇微微嘟起。
沈眉庄对她的形象有点疑惑,不过也不是自己的侄女,也就没多说:“起来吧,今年几岁了?”
“臣女刚满十一。”
沈眉庄点点头,刚要说什么,采月突然像被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开口道:“大如格格可真是水灵。”
沈眉庄:?
她看向采月,见采月也满脸错愕,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死嘴,你刚刚在说什么?!
大如格格脸上飞过一抹羞红:“多谢娘娘,多谢姑姑。”说罢,还向采月行了个礼,采月赶紧弯腰后撤。
“好了。”沈眉庄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情况,决定先把这人送走再说,“太后派了嬷嬷来接引你,你便由她带去景仁宫,皇上事先有言,最多只许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到,你便得出宫。”
“是,臣女遵旨。”
大如走后,采月哭丧着脸:“娘娘,奴婢是不是撞邪了?要不要去宝华殿找大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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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如格格只在景仁宫呆了两刻钟,就因为皇后突然晕厥被送出来了,带她来景仁宫的嬷嬷没想过她出来的这么快,去给太后禀报情况,还没回来呢。
大如格格决定自己去御花园逛一会,她两只手垂在身侧微微晃动,从景仁宫走向御花园,路上遇到了许多宫人,她有时候会向他们行礼,每个宫人都觉得很诡异,但是宫规森严,这位女子也不知是什么人,敢在宫中大摇大摆的闲逛,他们还是假装没看到吧。
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该是主子们担心的事情,谁都不想给自己惹事,因此许多人路过大如格格的脚步都加快了,生怕被她行礼了。
到了御花园,大如远远看见一个少年,她有些好奇,凑近时那位少年突然打了个哈欠,大如格格忍不住笑道:“哇,你的嘴真~大~啊~”
那个少年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如格格冲他笑笑:“我叫大如,我姑丈是当朝皇上,你是谁啊?”
少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我阿玛也是当朝皇上,我叫弘暦,我们是亲戚吗?”
大如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两个现在见过面,以后就是青梅竹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