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酒量很差啊。”
变形者背着在半罐啤酒作用下大醉的查德希尔,一路将他送回了他在莱茵生命的住处。
“还好我最近有长高了一点。”
将头埋在变形者肩上的萨科塔嘴里还在呢喃着,一只手垂在变形者的身前、搭在他的胸口上轻轻前后晃动。
夜晚的大街没有其他人影。
温热的气息在冬天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些许白雾,叨叨了半天的萨科塔终于问了个关键的问题:“我们要...去哪里...?”
“回你家。”
“为什么...要回...我家...?”
“不然把你丢外面让人捡尸吗?”
“为什么...要帮我...”
变形者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在如今这片xp多样化的大地上,像这种喝醉了的白净萨科塔最容易遇见坏人,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没有...钥匙...”
我进你家从来都不用钥匙。
变形者其实可以直接将查德希尔‘空投’回家,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将其‘托运’回去。
只有亲眼见到的傻孩子到家他才能放心。
来到莱茵生命的大门前,变形者根本就没有理会防卫科队员,肩膀上扛着一只几乎不省人事的萨科塔就往里走。
防卫科队员也没有理他,或者说根本就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门口的检验装置和防卫措施也全都查无此人。
没有形状,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热量。
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变形者将查德希尔带到了他的家门口。
即使窗帘拉紧,但透出的微弱光芒说明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入睡。
“叮咚——”
他的指尖触碰到门铃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法术波动沿着金属的介质传来,转瞬间就要覆盖变形者的全身。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在无声无息间就已经被洞悉了全貌,甚至还没有任何感应。
这是独属于萨卡兹十王庭的法术,在科学的加持下又不同于古老的咒言或莱塔尼亚小羊崽子的音乐,在最微弱的声音中也能起到不一样的奇妙效果。
“哦?那只小女妖看来也在。”
那他就放心了。
在这个充斥着‘价值论’的哥伦比亚的首都,也有能够关心查德希尔的人,起码不完全算是孤家寡人。
虽然大半都是同事情谊,可是相比在背后给你插刀子的同事...这还不够难能可贵么?
看得出来门内的人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只希望不是攻击的咒言吧?
门被拉开。
小萨卡兹踩着冰冷的地板一路小跑过来,身后还有手持着白色量产2d骨笔的灰发女妖。
看样子,提斯娜一听到门铃就冲过来了,娜斯提有心想要阻拦但是没能拉住。
“你是谁?!”
“查德!”
娜斯提一脸戒备地用骨笔指着变形者,声音的传导告诉她面前的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提斯娜却没有管那么多,在变形者将查德希尔轻轻放在地上后,凑上前去反复检查着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抓紧查德希尔的衣袖:“笨蛋,查德!笨蛋!”
听到提斯娜呼唤的查德希尔,将身躯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
“我就感觉到了是你啊,笨蛋,查德。”
“他喝醉了。”
变形者将冲锋衣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轻轻伸手抹了抹脸,这才转头看向娜斯提:“辛苦你照顾一下他了。”
“啊...好的...”
娜斯提放下敌意,蹲下身伸手扶起查德希尔慢慢走进客厅,将脸色仍然微有些微红的萨科塔团子抱到了沙发上。
提斯娜也凑到沙发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查德希尔的睡颜,一同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当娜斯提拿出毯子来给俩人盖上的时候,才发现提斯娜居然也靠在沙发边上睡着了。
要知道这孩子她当时可是哄了很久都不愿入睡,即使用上了催眠生物的咒言都完全不好使。
现在两只团子相互依偎着就这么入睡了。
真是美得如同睡前童话一般。
娜斯提欣赏了几秒钟,突然想起那个身份不明的人。
怎么会突然这么疏忽大意?!
她急忙起身扭头,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被关上,那个人已经悄然离去,而她连对方的面容都想不起来...
也许又是哪个不认识的大人物...
查德希尔身上有很多秘密。
娜斯提有时甚至感觉查德希尔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要不然,那绝代的智慧又该怎么解释呢?简直比克里斯滕...不,更要胜过克里斯滕的才华,简直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个萨科塔...
却总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啊。
像是要将自己的光彩与羽翼一同燃尽成美丽的金色飞灰才肯置身于这片大地一样。
可是,我又怎么能目睹这一切发生呢?
那则通讯似乎又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一时间,娜斯提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到底要不要把调查的线索告诉他?
这是否又会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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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者在莱茵生命中随意地穿梭着。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
“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吗?”
不。
这也许在沫心的计划之中。
但这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卡兹戴尔的事才刚刚结束,没想到在索拉里斯昂之海的那个人动作那么快,扭头就将怒火发泄到了哥伦比亚。
而变形者...他猜不透两拨人到底都在想什么、预谋什么、计算什么。
沫心离开之前告诉他,让一切顺着心意来就好了,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变形者难以保持淡定。
果然他还是很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博弈,只是想大家都平平安安地看热闹。几万年的岁月过去了,他也终究不再‘纯洁’了。
变形者已经无法总是将自己置身事外不管。
“嘿,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嘛。”
“帮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啊?”
“照顾晚辈不是应该的吗?”
查德希尔总的来说还是适应地不错,就是太博爱了,对一切善意的生命都充满温柔反而分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爱。
而且明明变形者看着这一路个个都是直呼绝配,要他说他能磕到世界毁灭天昏地暗,偏偏查德希尔除了害羞和一些得寸进尺的想法之外毫无感觉。
或者说,也许他心已有所归,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又或许,他真的终将一生博爱?
沫心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让他很难真正彻底成为自己。
可是,再想到前文明的那几位,变形者又感觉脑壳痛。
沫心就不说了,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却有时又脆弱破碎,机关算尽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善良?
可这就是拼凑在同一个人身上,让每一个被他吸引的人都深深地相信,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几分是善意几分是设计。他似乎总能在达成目的的同时,又能够为许多人带去未来的答案。
最后大家都当他是白月光,他当大家是革命友谊。
他始终在尝试做到尽善尽美,让现实与理想同时圆满,最后牺牲他一个幸福所有人。
‘巴别塔的恶灵’变形者也有所关注,只能说能和沫心曾经情比金坚气死某人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站在前文明的角度上来说整活这方面谁都没落下。
而沫心连预言家也算计到不留余地,很难说这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坏,反正那个凯尔希勋爵大概是哈气了。
旁观的变形者看着这场所有人都被蒙在鼓底的戏剧,只觉得一切似乎都充满虚假,可是终究是在让所有人往好的方向走。
也许所有人被当成棋子,可是棋手又不尽然冷血到那个地步。
(普瑞赛斯:大概是吧。)
但变形者并不想让查德希尔成为第二个李沫心。
所以他现在来到了哥伦比亚,带着‘青色的莲种’前来调查并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尝试洞悉前文明之间的大棋。
他也许不能改变这片大地的命运,只求竭尽全力改变查德希尔的看法。
起码别孤独终老。
那位普瑞赛斯,如果不想让前文明的事件人尽皆知,同样就没办法放开手来设计他们。
那么...大概就是利用源石去制造合理的巧合。
这个东西一定这个合理的巧合,一定要出现在很不合理的事件中,而这片大地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不合理之一——
萨卡兹们...或是曾经提卡兹们魔王的伟力,就算其中之一。
在这片叫做哥伦比亚的土地上,曾经有燃烧的太阳与青色的怒火战斗的余影,在神民与先民曾经尚且活跃的末期,滚烫的火焰于此抛洒,为萨卡兹铸就最后一个王庭。
‘唤日者’霸尔迩。
‘青色怒火’奎隆。
死魂灵长者。
啊,非要说的话,还有‘最初源石’、这片大地的诅咒,阿喃那。
最后这个是重头,是沫心计划中必将夺得的关键钥匙之一。
原本讲道理,这应该属于最终关卡的三星通关奖励。但是变形者隐隐觉得前文明的人大概不太讲道理,未必会全部按照道理出牌。
沫心死了,时代已经变了。
现在对方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情义,不是前文明纯血人类的通通别来沾边。
毕竟现在道理都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么讲道理就怎么讲道理,变形者的地位始终处于被动状态。
那么,尤其需要防备的就是阿喃那了。
变形者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找到了。”
变形者居高临下,看着正在实验室中忙碌的老人。
来自莱塔尼亚的主任,帕尔维斯。
这个在冬天寒冷的夜晚中,没有选择和家人或者朋友一起在温暖的室内端着乐可可畅谈理想未来,而是一个人在空荡的实验室中坚持发扬科学的光辉。
他是莱茵生命主任中最年长的一个。
他的记忆,甚至曾经历过四皇会战中的巫王伟力。
而现在,这位在哥伦比亚尽显科学价值的老山羊,大概是在算一笔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