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维斯的心情很复杂,并不只是因为面前实验的屡次挫折,更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档子简直比莱塔尼亚最垃圾的诗人写词还要离谱的事。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赛雷娅几乎被他蒙在鼓底,借防卫科之手更是直接将那块至关重要的源石碎片取回了莱茵生命,可实验人选也早有准备。
可谓是一切都在可掌握之中,时机几乎就要成熟,不出意料的话只要实验成功,哥伦比亚的科技将再次迎来一个飞跃。
可是突然窜出了一个萨科塔,凭空加入了莱茵生命主任组,拥有令人艳羡的才华与天赋的同时,也和他秉持着完全不一样的科学观念。
斐尔迪南最近一直在埋头苦练,不就是为了战胜那个科学的高峰吗?能让斐尔迪南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的人,他这个老头子也只能望而兴叹。
当然,如果只是以上的话,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一眼就看出查德希尔和他帕尔维斯绝对不是同一类科学家,更不肯用毕生所学为科学的前进铺下道路。
隐瞒,为什么科学的宠儿,偏偏对科学言不由衷?帕尔维斯大概永远无法理解,像克里斯滕或查德希尔这样的天才如何看待世界。
查德希尔,这个才华横溢的萨科塔,优秀的年轻人,却不能是一个完美的科学家。
看待‘作品’的态度和他完全不同,并且总辖与其似乎有着密切的联系,他的态度恐怕会影响很多事。
而帕尔维斯,他并不愿意放弃眼下这个机会。
他曾经见证过巫王的伟力,他始终相信他所倾注一切心血的科学,终有一天亦能达到如此地步。
牺牲不只是浪费,更是奠定着科学圣殿的基石,只要能够前进不择手段又如何?这一切都不是白费的,科学会记住所有牺牲。
牺牲是有价值的。
没有关系,想办法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就行了。
帕尔维斯雇佣了沙滩伞公司的几个二流杀手,提供了近乎完备的作案工具和作案条件,仅仅只是要求他们将那个小萨卡兹绑架出莱茵生命,在外面晃一圈后在创造机会交由另一拨人还给莱茵生命。
查德希尔的出行记录表明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这么简单的任务几乎完全没有出错的可能。
就算真的留下线索,要查也只能查到沙滩伞头上,和他帕尔维斯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再不济苦一苦斐尔迪南和哥伦比亚军方,帮忙吸引一段时间的火力,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结果大概也就不了了之。
毕竟都是同事,要是真的闹出人命使得对方追查到底,耽误了实验进程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连绑架这么点小事,沙滩伞这个自称专业的公司也办不好?连目标都确定不了,当什么职业杀手啊?
先是塞雷娅紧急回防,娜斯提不知为何也插了一手,与其有关的防卫科成员和意外被卷入的无辜市民连人影都找不着,紧接着他感觉似乎局势发生了些许变化。
莫名其妙一堆人开始揪着这事不放,沙滩伞在提卡伦多那里搞售后结果居然被直接一锅端,市长都被迫自愿辞职。
甚至不是防卫科主任干的,而是完全不认识的神秘势力动的手,原本三足鼎立一览无余的局面突然变得像是加错了剂量的实验药水一样沸腾浑浊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帕尔维斯终于感觉自己恐怕掉进了个很大的坑里。
这位查德希尔主任恐怕不止拥有才华,还有着一般的科学家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话又说回来了,顶多算是有些背景的一场绑架案牵扯出这么大的混乱,着实是让老山羊本来就因为年纪而有些迟钝的大脑更加懵逼。
这一脚踢中的不是软柿子,而是一枚一碰就着的摔炮,不管你是轻是重都得炸给你看。
至于那个小萨卡兹为什么没被顺利地绑架,大概只是一个好运的巧合吧...难不成是有人提前将她带走了么?那这个人还真是...大概只存在于蓝卡坞出品的恐怖片里。
最后帕尔维斯也只有叹息一声,感叹命运总是愿意给云端上的天才更多的好运,连时代都在帮助它们的主角。
好在,最后起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实验虽然进行地仓促,但终究是完成了,木已成舟。
想到这里,帕尔维斯将最近的麻烦事全部抛诸脑后,脸上也忍不住的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忽然指尖一痛,帕尔维斯低头才发现沉浸于短暂喜悦中的他,迟钝的动作没能控制好实验器材导致其割伤了手指。
这让他突然又有些笑不出来。
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动作不如年轻时的麻利准确。
但是没有关系,对一个科学家来说。
掌控整场实验的并非一时的灵活操作,拥有科学智慧的头脑才是真正的灵魂。
只要仍坚持脑中的智慧,科学的圣殿就不会放弃求知的学者,美丽的智慧花朵仍然会绽放在牺牲之中。
帕尔维斯是如此坚信的,也是一直如此践行的。
相比起来,帕尔维斯老去肉体的美中不足算不上什么,‘伊芙利特’所承载的些许美中不足也是可以慢慢纠正的。
是的,帕尔维斯是这么认为的。
克服了诸多艰险,仍然愿意追求无上的科学光辉,科学是不会拒绝全力攀登的学者的。
科学是平等的,只要愿意付出,天才和平庸并没有标准分明的界限。
这是他贯彻自己一生的追求与准则,这是帕尔维斯生命中唯一的理想。
变形者静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放在冰冷实验桌上的资料。
鲜活的生命被注入烈火,填写进脆弱单薄的纸张,要为科学奉上最后一丝余灰。
科学,由生命计量的科学,仅仅只是用美中不足来形容,真的准确吗?
为了追求科学付出的生命,他们的价值又在哪里?
冰冷的牺牲不是消耗,却也不能被谁心安理得地冠上某一个理想的光辉,变形者又抬起头看向黯淡的天空。
倘若一定要用理想或类似的理由盖上一道遮羞布,那么包藏其中的必然不是不懈前进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