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照例在教室外面逛了一圈,学生们都在写字,仲云在讲台上奋笔疾书,见他来了就放下笔,来到外面招呼道,“东翁,你找我有事?”
张文远扬了扬手里的书稿,“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仲子霞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何物?”
张文远笑道,“到办公室去说。”
仲云回到教室,让张荣到他的位置上坐着管理班级纪律,自己跟着他到了教室办公室,拿起一张稿纸看了起来,才看了一眼就懵逼了,“这是什么,道家的符咒吗?”
张文远哈哈一笑,“这是我写的算学教材。”
仲云又拿起一张看了一会儿,见里面的文字都是横着写的,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符号,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算学,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张文远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我写的啊?”
仲云看了他一眼,“你……”
张文远的头上顿时飞过一群乌鸦,“怎么,你不相信啊?”
仲云心说你是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
张文远见他不相信,只得讪讪地笑了笑,实话实说道,“算了,我也不骗你,这确实不是我发明的,这是阿三发明,后来又传到了波斯,波斯人传到了大宋,我只是负责整理了出来。”
仲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说这才符合逻辑嘛,“阿三是谁?”
张文远抚着额头道,“阿三就是印度啊,印度就是天竺嘛,唐僧取经的那个地方。”
“印度”这个词是唐三藏翻译的,之前一直叫天竺,随着唐僧取经的故事逐渐流传开来,天竺也就有了新的国名,仲云是饱学之士,自然知道印度在哪里。
“原来是从天竺传来的算学啊,真是没想到,印度的算学居然已经如此博大精深了。”
张文远冷笑道,“你想多了,印度人只是发明了这十个数字符号,后面的都是波斯人和西洋人发明的,特别是西洋人,他们对算学的研究最为精深。”
仲云听得一头雾水,“西洋又是在哪里?”
张文远道,“在波斯以西,那里有个国家,现在应该叫东罗马。”
仲云狐疑地道,“东罗马,什么是东罗马?”
张文远想了想,解释道,“这东罗马是一个古国,他的前身就是罗马帝国,在两汉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咱们叫大秦。后来分裂成了东罗马和西罗马两个国家,西罗马已经灭亡了,只有东罗马一直延续到现在。”
仲云想了想,迟疑地道,“你说的莫非是拂菻(音Fln)国?”
这下轮到张文远瞠目结舌了,“啊,原来你们管东罗马叫拂菻国啊,那应该就是了。”
仲云道,“这个拂菻国我倒是听说过,元佑年间曾到我大宋朝贡。”
张文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有这事啊?”
仲云道,“先祖曾在太仆寺为官,亲历了此事,我是在他留下的日记里看到的。”
张文远真有些小瞧古人了,原来东西方早就有了交往,只不过他这个历史小白不知道而已。根据《宋史·列传·卷二百四十九·外国六》里的记载:拂菻国东南至灭力沙,北至海,皆四十程,西至海三十程,东自西大食及于阗、回纥、青唐,乃抵中国,历代未尝朝贡。
元丰四年(公元1083年)十月,其王灭力伊灵改撒(改撒在后世翻译成凯撒)始遣大首领你厮都令厮孟判来献鞍马、刀剑、真珠,言其国地甚寒,土屋无瓦。产金、银、珠、西锦、牛、羊、马、独峰驼、梨、杏、千年枣、巴榄、粟、麦,以蒲萄酿酒。乐有箜篌、壶琴、小筚篥、偏鼓。王服红黄衣,以金线织丝布缠头,岁三月则诣佛寺,坐红床,使人舁(y,抬)之。贵臣如王之服,或青绿、绯白、粉红、褐紫,并缠头跨马。城市田野,皆由首领主之,每岁惟夏秋两得奉,给金、钱、锦、谷、帛,以治事大小为差。刑罚罪轻者杖数十,重者至二百,大罪则盛以毛囊投诸海。不尚斗战,邻国小有争,但以文字来往相诘问,事大亦出兵。铸金银为钱,无穿孔,面凿弥勒佛,背为王名,禁民私造。
元佑六年(公元1091),其使两至,诏别赐其玉帛二百匹、白金瓶、袭衣、金束带。
在十年的时间里,东罗马帝国两次遣使到大宋当然不是为了朝贡,而是为了求援,因为当时塞尔柱帝国如日中天,东罗马帝国的形势岌岌可危。国王阿历克塞·科穆宁为了对抗塞尔柱帝国,向东和向西分别求援。但因为当时信息闭塞,他以为中国还处于大唐时期,西域还在安西都护府手上,不曾想此时的中国早就轮回了一遍了,大宋和塞尔柱之间隔了好几个国家,根本不可能从去踢塞尔柱帝国的屁股。
“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回算学吧,和咱们中国的算学相比,这种算学更加简洁易学,我想在学校里教授这门学问,你觉得如何?”
仲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待我先看完吧,看完了我们再详细地研究一下!”
说完,他就一头扎进了西洋算学的漩涡中,才看了几页就赞不绝口了,“妙啊,用这种稀奇古怪的符号来代替数字,确实很简洁易学。”
张文远哈哈一笑,见他没空理自己了,只得告辞了,“你接着看吧,我走了,有问题明天早上晨练的时候再问我!”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张文远又去查看了宿舍楼和食堂的建设进度,宿舍楼已经盖好了,现在正在盘火炕,盘好火炕再晾晒几天就能用了。食堂的进展也很快,现在已经在垒灶台了,他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青年正在指挥工匠干活,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便宜小舅子、王翠云弟弟王世贤。
看到他来了,王世贤连忙过来见礼,“姐夫,你来了?”
“嗯,过来看看,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张文远淡淡一笑,自己和他的姐姐还没有名分,但这小子都已经叫上“姐夫”了,不愧是商贾之家出身,就是会来事!
王世贤道,“谢姐夫关心,暂时没有问题!”
张文远在里面转了一圈,又问了些问题,这小子都对答如流,见天也快黑了,就和他一起去了冯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