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的事,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姜梨面色一肃,“时间紧迫,我便同殿下长话短说。”
“过些日子,我再送殿下一份礼。保准皇上对陆修元大失所望。但要以此将他扳倒,未免有些难。”
“今日找殿下前来,就是想让殿下先行找个契机,让皇上对他生厌。”
“双管齐下,陆修元便是死不了,也能去大半条命。”
“树倒弥孙散,届时他底下党羽一倾轧,”她冷冷扯唇,“他就再无翻身之日!”
赵琅对她所谓的礼很感兴趣,毕竟上一回她送的,就让林家、齐王同陆家生出裂缝。
他挑眉,望着她的目光隐隐闪着幽光。
这个小女子,不得不说,是有几分能耐的。
“契机?姜姑娘觉得什么契机比较合适?”
姜梨冷笑,“比如……找个在百姓心中有深望的刚正御史,弹劾他及其党羽八宗罪、十宗罪。”
“姜姑娘,你没做过官,不知道这些御史谏官的言论根本伤不了权臣几分。”赵琅失笑,显得觉得她天真。
“如果弹劾之后,御史被贬谪,再之后被杀害了呢。”姜梨幽幽道。
赵琅敛笑,默了瞬,道:“那想来会在朝廷,乃至天下激起群愤。”
“一根火柴,点燃烧起反陆党的火,倒也值得。”
风吹过,翘角上的风灯吱吱呀呀晃了两下。姜梨瞥眼看向中舱方向,那边动静小了许多。
她转头飞快道:“这是其中一桩,还有一桩事,望殿下能助我……”
血从臂膀上汩汩往下流淌,陆悬终于觉得好受些,他唇色发白,拧眉问:“她呢?”
“应该在……前舱甲板上。”笔耕看他手臂上触目惊心、长长短短的伤口,心惊到定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随手扔掉长剑,陆悬坐到圈椅上,“替我包扎。”
笔耕红着眼眶,正待上前,身后传来一声止住他的动作。
“我来吧。”
姜梨一手扶着舱门跨过门槛。
笔耕望向陆悬,见对方冲他一抬下巴,点头转身往外退。
姜梨走上前,站到陆悬面前,定定望着他结实的手臂,上面鲜血蜿蜒而下,一条条小河似的。
“方才怎么没进来?”陆悬冲她微微一笑,倾身拉她的手,“是我的样子吓到阿梨了吗?”
姜梨没有说话,任他握着。
“别怕,只是……头疾犯了。”陆悬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安抚。
姜梨唇角微弯,“流了这么多血,陆悬哥哥痛吗?”
说着伸手沾了点鲜血到指尖。
“如果我说痛,阿梨会心疼吗?”陆悬盯着她的脸。
少女肌如白瓷,桃花眼是汪了水的泉眼,一眼瞧去,波光流动。
有没有一点点心疼?
哪怕只是一点,他也能靠着这一点慰藉任她折磨下去!
姜梨抿唇不语。
长久的沉默叫陆悬的心掉入谷底。
她怎么会心疼自己?
欢爱时明明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却一个字也没有问。
他在奢望什么?在做什么美梦?
“没关系,不痛的。”唇角僵硬,他竭力挤出一抹笑。
却见下一息,姜梨竟将手指举到唇边,伸出小舌快速卷了滴血到口中。
她眉梢微动,弯唇笑,“哥哥的血……是甜的呢。”
饱满水嫩的唇沾染上一点点妖冶的红,这色相,勾魂摄魄。
陆悬瞳孔骤紧,眸底一片暗色,他把人扯进怀里,在她唇上痴狂碾磨,“妹妹喜欢,便是叫哥哥的血流尽,我都心甘情愿。”
会被她勾引到疯的吧?
已经疯了。
终此一生,他都无法挣脱她上的枷锁!
为了她,他愿坠入无间地狱,日日忍受业火焚身折磨!
只要她能多看他一眼,对他多一点温存。
……
陆家。
“给她根白绫,让她吊死!”陆老太太狠拍桌子,茶盏震得噼啪响。
陆蔷扑到堂下,哭得梨花带雨,“不成啊祖母,三姐姐她……她有了身孕,会一尸两命的!”
满堂唏嘘,所有人都骇得面目变色。
大夫人晕厥多时,好不容易醒来,听到这个,面色灰白无异于死人,口中喃喃道:“这丫头……是疯了吗?”
“孩子多大了?”六夫人探嘴问。
陆蔷摇头,“我也不知,就是有几回撞见三姐姐请大夫,她只说是血气不调,有两个月没……没来那个,让大夫开药调理。眼下出了这事,我猜想,或许是……或许是有了身子。”
“让大夫验,给我验!”老太太声色俱厉,用力推了茶盏,瓷器渣子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众人屏息,谁都在心里摇头叱骂,这陆婧真是疯了。
待得知陆婧已有差不多三个月身子时,老太太的怒气差点没掀开陆家的顶。
天大的丑事!闻所未闻的丑事!
“婆母,饶她一命吧……”大夫人泪如雨下,跪倒在堂下。
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如同厉鬼,“你教养出的好女儿,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有脸求情?!”
大夫人伏趴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求婆母了,看在媳妇从前还算孝顺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媳妇愿意代她去死!”
“你以为死就够了?!你们母女俩便是死,这耻辱也钉在陆家门楣上,抹不去了!”老太太厉叱。
大夫人僵在原地,被定住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起来这也不是三姑娘一个人的错,二哥那私生子也有问题。”六夫人嘀咕了句。
二老爷捏紧拳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那个畜牲,回头我定扒了他的皮!”
“对,二弟,这整一桩可不是陆婧一个人的问题,”大夫人像抓到根救命稻草,忽然起身,冲到二老爷面前,形状癫狂,“没有你那个私生子,陆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