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得太快,江月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
轻飘飘的一张暗红小本,盖着章印着字。
比他们那张诡异的结婚证好看太多。
过程也不是没有坎坷的时候。
尤其是在财产分割上。
周颂年很大方,江月乐见其成,周老爷子不管事,他只要看到结局,过程他不在乎。
周泽在这件事上直接就是个隐形人,生怕被儿子记恨,又继续坐冷板凳。
但郑惠有意见。
周家老宅。
郑惠坐在真皮沙发上,跟周颂年之间隔着一张茶几,周泽坐在中间,面无表情。
“江月是什么出身?平民阶级,又没什么本事,嫁进来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
郑惠有意挑刺,原本还要说几句关于江月基因问题,以及骗婚的事。
但转眼看到周颂年脸色不对,到底有些心虚,又换了说辞:
“你以前给她的那些东西已经够她花一辈子了,现在还要再给她五个亿,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周颂年很淡定,他靠着沙发,看向郑惠的眸光深沉:“您为什么私下去找我太太?”
郑惠一句话哽在喉中,过了半响才说:“去都去了,你还提什么,江月跟你都离婚了。”
“我提什么?”
周颂年冷笑:“如果不是您去找她,她也不会跟我翻脸,现在她以为我们家算计她,要让她净身出户,先一步出手把我的资产都查了个遍。”
“辉鸿是婚后财产,如果她真的贪心,想要我的钱,分走三、四十亿都不是没可能。”
假的。
这是他早跟江月约好的说辞。
像周颂年这种身家,避开婚姻法给自己捞好处的方法太多了。
事实上江月也没想要那么多钱,能拿到一亿就够她开心。
但周颂年不开心,他总担心她离开他会过得不好。
女孩子出门在外,没点钱傍身怎么行?
协议离婚的前两天。
江月还躺在他怀里哭哭啼啼,抱着他不肯撒手。
周颂年只得哄她,又教了她许多管住钱的方法,重点是:
“月月,你不适合去做生意,钱存在银行,光利息就够你花一辈子了,如果有人跟你说要带你去做生意,投项目,你绝对不能答应,更不能让人用你的名字去注册什么商标。”
她实在是耳根子软,周颂年怕她一拿到钱,就被人坑了。
“也不要去信你的家里人,他们不靠谱。”
周颂年想了想,又说:“平时要做好防护,不能跟现在一样,不带着保镖就出门,以前是有周家在,他们不敢招惹你,但我们离婚的消息宣布后,别人会把你当成一块大肥肉。”
他让她尽量别去酒吧会所,那里鱼龙混杂,不少x少爷x小姐在那里染上了管禁药物。
又怕她实在好奇,如果忍不住一定要去玩,就去他名下那几个,那里有定时排查,安全性有保障。
“你最好不要出国,英美最喜欢收割你这种携带大额财产的富家女,东南亚那边更是危险。”
周颂年暗含警告。
国外太远了,如果她在那里有了危险,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如果他们断了联系,他只怕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如果你打算去,我会派人把你抓回来,欧洲澳洲轻松些,但你的英语太多年不说,语言不通……”
他第一次对着她有这么多话要说。
嘱咐殷切,字字句句都很实用,结合起来,都能出版一部名叫《豪门小姐避开破产危机的三百六十招》的书。
江月起初听得很有耐心,听到后面就有些犯困。
但眼睛刚闭上,就被周颂年摇醒了。
“你干嘛呀!”
江月发了脾气,打了他一下。
周颂年抱着她,像抱着个大型玩偶,时不时摸一摸她的脸跟手。
他深深地叹息:“月月,你太不让人放心了。”
周颂年不明白她为什么还睡得着觉。
她的心怎么那么大?
这些天一想到江月要走,他做梦都会梦到些不好的场景。
不是她被坑破产,被人拐带,然后孤零零地被关在小黑屋里哭着说:“daddy救救我。”
就是她到处找男人玩,广开后宫,一三五点卯,二四六挑人的糜艳故事。
前者令周颂年心惊又不忍,恨不得穿越时空过去把可怜兮兮的她带出来,抱着哄一句:
“宝贝没事了,老公在呢。”
后者令周颂年嫉妒又愤怒,十分想把江月拖出来打一顿屁股。
尤其他梦中,江月后宫里的妃嫔还十有八九是魏语迟,气得周颂年想要开车把魏语迟那张脸惯会骗小姑娘的漂亮脑袋压爆。
他早该那样做了!
周颂年连续好几天从勃然大怒中惊醒,然后看到身边的江月,反而变成了怒然……
江月被折腾地够呛,天天沾床就睡。
心底暗骂他占便宜没个够,狗东西都要离婚了还死命吃肉。
周颂年看她睡眼惺忪,很是惫懒,只好放开手,任由她倒在他胸口,长指梳理着她的长发。
“月月,我知道你查出了我的财产。”
江月睡意直接被吓跑了,周颂年察觉到她身体一瞬紧绷。
她努力地半支起身体来看他,眼睛睁得很圆,像警惕的兔。
“别这么看我,你把那堆文件随意丢在我送你的房子里,如果我发现不了,那才叫奇怪。”
江月咬着唇:“你调查我。”
“对,我调查你。”
周颂年笑意温和,又把她按回去:“放轻松点,宝贝,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但你以后不许改嫁。”
周颂年想,他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他要剥夺他的妻子,未来的前妻追寻幸福的机会。
他教她那么多规避危险的方法,独独忘了一条。
那就是她身边最大的危险人物,明明是他自己。
周颂年忽然觉得江月有些可怜,她早已掉入陷阱,却还依恋地靠在危险边缘,难以逃离。
“月月,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离不开我,你是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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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惠冷笑一声:“她敢要三十几亿?也不怕拿了钱没命花。”
周颂年倒了杯茶,茶盏在他修长的手里,像个灵巧的玩具。
“我奉劝您别对她动手。”
周颂年的威胁没有半分掩饰:“您是我妈,我是不好动您,但郑家跟我可没那么亲。”
郑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已经把投资收回了,你还要怎么样!你不要忘了他们是你的舅舅,你们是亲戚……”
“生意场上哪有什么亲戚。”
周颂年慢条斯理地品茶,气定神闲:“他们姓郑,我姓周。”
郑惠有些恼怒,色厉内荏:“你就不怕我告诉老爷子!”
“郑家要是还想插手集团内部的事情,就别怪我折了他们越界的臂膀。”
周颂年放下喝了小半杯的茶水,面露浅笑,话却说得十分混账,图穷见匕:“不是只有您一个人会告状。”
“现在要靠着郑家维护地位的人是您,不是我,我要做的,只是把那些无关紧要的障碍去除,不需要任人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