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惠气得都维持不住她贵太太的伪装,指着周颂年骂了足足三分钟。
周颂年全程不为所动,跟没事人似的坐在椅子上,权当她是空气。
倒是周老爷子重重地拍了扶手,呵斥道:“我看你们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郑惠这才闭了嘴,看向周颂年的目光中,依旧透着怒意,还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她完全没想到周颂年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把父母当什么?
牟利的工具吗?
周颂年则是对着周老爷子道:“抱歉,打扰到您了。”
他看上去没有半分歉意,道歉不过是礼貌为之。
“不过我还是认为我的提议很有可行性。”
周颂年看向郑惠,只用一句话就刺激到她差点又站起来骂他:“毕竟都是为家族牺牲,牺牲我跟牺牲爸爸也没什么区别,妈这么识大体,肯定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郑惠的火气又被激起来,恨不得指着周颂年的鼻子,骂他一句:“死绿茶装什么白莲花。”
但碍于周老爷子在场,只得冷笑着说:“你自己过得不舒服,你就想让我跟你爸也跟着受气,撺掇自己的父母离婚,你倒是很大方。”
周颂年露出惭愧模样:“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你们离婚。”
“但家族联姻是一定要进行的,既然都是要牺牲,不如大家一起牺牲好了。”
“你什么意思?”
郑惠皱着眉,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周颂年平静地说:“如果您一定要拦着我复婚,那我就把爸派出去联姻,离一个是离,离两个也是离,既然要接着联姻获取利益,那就走获利最高的那条路,没理由只牺牲我一个。”
“顺便要是月月不能生,爸还可以跟新妻子帮我再生一个继承人。”
这话说得,简直是直接周泽当做了工具人。
郑惠坐在椅上,颇为无力,她看着周颂年淡然的神色,他说出那些残酷的话,眉头都不皱一下,但她就是知道他做得出来。
郑惠不敢再跟周颂年掰扯,只得对着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周泽说:“他都说得出这样的话了,你就不管管他!”
周泽则是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对着周老爷子说:“讨论完了吗?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周老爷子摆了摆手:“你走吧。”
他儿子夹在战场中间也怪可怜的。
周泽得了允准,又看向郑惠:“你走不走?”
郑惠犹豫了一瞬,周泽便径直走了,她不想再跟周颂年共处一室,只得憋着气跟着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响很重,隔着厚厚的地毯都发出敲击声。
等人都走干净了。
周老爷子才对着周颂年道:“你别老是欺负你爸爸。”
周颂年面露愧色,嘴上却说:“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提议,而且它确实具备可行性,不是吗?”
周老爷子嗤笑一声:“别在我面前装相。”
周颂年正色道:“爷爷,我很抱歉在您这里说了这些话,但您在场总好过不在场。”
这倒是实话。
要是周老爷子不在这里镇着场子,万一他们母子吵起来,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周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劝解道:“你爸爸是精明脸蛋,老实性子,所以需要有个精明强干、有背景的妻子,才能压得住场,你妈妈是郑家的女儿,她性子傲,这么多年都拿不到中心继承权,心里未必不委屈。”
郑惠在郑家的地位很高,一来当年她父亲是郑家的掌权人,二来她牺牲自己选择联姻,在周家没少为郑家牵线。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便是周泽,周泽的能力跟心性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能称得上优秀。
但放在周家,上比不过老爷子,下争不过儿子。
年轻时候郑惠被周老爷子跟当时还健在的周老太太压一头,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太去世,周老爷子得癌,不得不暂退二线养病。
郑惠过了十来年风光日子,结果儿子一上位,继承权旁落,两个弟弟还因为周家的家庭内部争端被一并赶了出去,自然心底气不过。
她疼爱宋墨挽,想让宋墨挽跟周颂年联姻,一来确实是能为集团获取到更多的利益渠道。
二来也是想用宋墨挽来牵制、监视周颂年,毕竟宋墨挽是她的干女儿,上位也有她一份助力,豪门联姻,比起丈夫,婆婆的喜爱更为关键。
周颂年知道缘由,周老爷子也清楚,他以前对联姻的态度是赞同,现在也不持反对意见。
联姻确实好处多多,尤其是宋家这种复杂情况,水搅浑了,大鱼才更好摸,如果运作得够好,甚至能直接把宋家并入周家。
但周颂年不接受,那周老爷子也只能让步。
毕竟谁也不知道一旦周颂年忍气吞声结了婚,多年之后大权在握能爆出什么大雷。
他现在都想把集团拆分成好几份,说不定等到四五十岁,中年叛逆期一起来,先吞并宋家,再锤死郑家,折腾完外人折腾内部人,迟早要酿成血案来。
豪门圈联姻出过不少这种事,出家的,婚姻不幸,到外面找刺激玩极限运动把自己玩死的,公然带着舞女踩脸联姻妻子的,设计妻子兄弟出车祸,好方便兼并对方企业的……
女人婚姻不幸容易产生精神疾病,男人婚姻不幸迟早要暴雷,把身边所有看不惯的人全部炸飞。
周老爷子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一味地阻拦,只是最后说:“该做的检查都做一遍,然后把结果递给你吴叔。”
又审视般看着周颂年:“最好别造假,我看得出来。”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周颂年点头:“我知道。”
结果肯定不造假,但过程他就不保真了。
周老爷子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别打扰我清静,狗孙子,现在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