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年最近过得确实挺好。
出了车祸,但人没死,只是撞断了条肋骨,好在断骨断得很平整,也没戳到什么心肝脾肺肾等主要器官,手术也做得很顺利。
脸上被玻璃划伤,光是美缝祛疤就花了几十万,幸运的是现代医美行业进步神速,钱砸得够多,不仅疤痕没留下半分,皮肤反而还养得更好了。
周颂年借着车祸事件装了一段时间生死不明,引出了不少蠢蠢欲动的人。
一番大清扫之后,现在还留在桌上的基本是他这个派系的人,就算墙头草都知道看风向,周颂年从继承人彻底转为了实权派,地位无可动摇。
集团内部稳定后,他还抽空去接受了次采访。
周颂年本质上不是很爱在外出风头,他本性比较低调,喜欢闷声发大财。
但许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难免容易引发舆论。
集团跟辉鸿在G市以及周边城市影响力很大,一旦出现重大问题,保守估计能直接到影响数万人的生计。
最近出了些波动,底下的员工股民以及相关从业人员心怀不安,网络上阴谋论盛传,就连上头的那些天龙人也有不少开始暗自揣测。
周颂年必须在众人面前露面,否则难免又要生出些事端。
好在他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在直播采访镜头里镇定自若,风度翩翩。
“企业不是我个人的一言堂,个人英雄主义适合出现在漫威电影,但不适合出现在集团运转上。”
周颂年靠在真皮沙发上,姿态放松,大部分身体对着观众,视线则是对着记者,看上去压迫感不强,但也不显得过分亲切。
他背后不远处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外是G市科技园的高楼大厦。
他所在的这一层相对最高,摄像头点位摆放也很有意思,从镜头语言上看,颇有点俯瞰众生的意味。
“每一项预案的决策都由多个部门联合把关,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一往无前的航船,即便掌舵者暂时出现危机,也会有不下三个紧急预案,保证企业运行能实现安全软着陆。”(1)
视频很短,记者的问话被剪得很简洁。
大部分是问他的身体状况,车祸事件是否会影响企业发展,以及礼貌性地让他给出建议。(2)
周颂年的回答倒是很清晰简洁。
没有很深奥,连专业术语都没用几个,只是给出了部分营收数据作为依据。
虽然装,但装得很有格调。
再配上他那张一看就很精英的脸,背后能影响数万人生计的庞大集团,以及自身拥有的至少上百亿的个人资产,这点装就变成了成功人士独有的逼格。
江月一边看一边起鸡皮疙瘩,再翻到评论区,简直看不下去。
世界对有钱男人真的太友好了,不仅有梦女还有梦男。
她怀疑周颂年哪天破产了,可以去搞直播带货,肯定能拉到数十万不管他卖什么都来买的死忠粉。
“狗东西,过得这么好,真让人嫉妒。”
江月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滋味。
反正肯定有点酸,来自普通人对死资本家的酸。
她要是也有那么有钱就好了。
真讨厌。
她要是一出生就是豪门子女,或者是什么绝世天才,倾国倾城大美人那该有多好。
出趟门就被星探发掘,拍个照就惊艳众生,一秒涨粉八百万,三分钟内全世界人类都变成她的粉丝,左手操盘世界,右手牵着美人。
受过最恶毒的骂是:“江月虽然愚蠢但过分美丽。”
受过最大的苦是:“你们只顾着忙工作,给我几百个亿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是关爱,关爱你懂吗?你不懂,你们只知道给我钱!”
“几百个亿也换不到父母一分钟的陪伴!我不管我就缺爱,除非你们给我三千亿,不然我就不从地上起来了!”
但凡她有那么厉害,现在哪里用死遁逃跑。
原本到手的十亿打了水漂,在法律意义上变成了“死人”,现在甚至还要看着企业家前夫在镜头面前光鲜亮丽。
江月嫉妒到能拿心底的酸水去沤肥。
她太酸了,酸到睡着了,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株栀子花树,正值花开的季节,于是肆意展露香气,香到每一个嗅闻的人都要倒一个跟头。(3)
周颂年这狗东西就被熏倒了,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把枝头上的花摘走了。
很恶毒,不仅摘走了花,还蹙着眉,挑剔她:“怎么这样香,香得太浮艳,轻薄,贪婪自私,缺乏管教。”
气得江月原地从栀子花化身打人柳:“去你——的,我想怎么香就怎么香,你管得着吗?”
周颂年像是根本没有痛觉一般,任由她打。
江月打久了,累了,稍一懈怠,就看见周颂年薄唇微……
不对,是深勾!
江月看到周颂年的唇角咧到耳根,活像个裂口男。
他张开嘴,把那朵香到腻人的栀子花吞了进去,细细咀嚼,花苞被咬碎,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叫人毛骨悚然。
花最终被他吞咽下去,周颂年的脸慢慢转向了她,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像一只刚学会幻化成人的邪恶狐狸,白牙森森,要过来追魂索命。
周颂年看到她的一瞬间,表情神经质般的兴奋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像紧盯猎物的狼。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抓到你了抓到你了……”
窸窸窣窣的温润低语,在江月听来简直是精神攻击。
江月毛骨悚然,喉咙忍不住挤出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三秒后。
江月醒了。
低头看了眼智能手机。
时间恰好是午夜三点。
“自己吓自己。”
江月松了口气,她摸了摸额头,一头的冷汗,“周颂年这人真的有毒,该死,明儿个我就去庙里拜一拜,免得让他缠上我。”
态度活像真见了鬼。
为了避免再次做这种噩梦,江月把周颂年的名字设置成了屏蔽词,她觉得她短期之内真的不能再看到他了。
太吓人了,这简直是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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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周颂年从床上起来,最近的事情有些多,或许是压力太大,他有些失眠。
被子被掀开,新风系统保证了室内温暖。
周颂年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出他的脸。
清冷、瘦削、透着淡淡的疲倦。
如果这时候有人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瞳仁颜色深得不可思议。
是十分纯粹的黑,明明感应夜灯自动开启,但眼底却没有吸收到半分光亮,目光中透着股神经质般的偏执。
周颂年看了眼梳妆台上放着的手表。
凌晨三点,又是这个时间。
梳妆镜被修长的手推开,露出后面一体化的长柜,上中下三排,很宽敞,但如今那上面全都满满当当排列着药瓶。
分门别类,归置整齐。
摆放的人一定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并且出现了典型的刻板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