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三位穿着浅色衣袍的男子从门口款款而入,随即站立在两人面前。
这三位美人与刚刚屋内的小倌们大不相同。
那些小倌们大多敷着香粉、擦着胭脂,行动间烟视媚行、眼波流转,像是随时都把人勾上床似的。
比起他们,这三位新人倒素净不少,衣裳穿着整整齐齐,眼神也不乱转。
不像这烟花之地的美人,倒像是外头的良家男子。
这不一样的模样,引得谢锦多看了几眼。
司马英将手搭在谢锦的肩上,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拂林,是不是很合你的口味。”
“姐姐我了解你吧。”
边说还边猥琐地挤眉弄眼。
谢锦拨开司马英的手,没有多言,比起前头那些涂脂抹粉的男人,这三个人确实要顺眼不少。
见谢锦的不像之前那样严词拒绝,司马英心底一喜,紧忙朝着三人招了招手。
这三位新来的美人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人去右侧屏风后抚琴,其余两人一左一右地陪侍在谢锦两侧。
司马英满意地看了眼这样被美人环伺的谢锦,心想这才是她们大女人该过得日子嘛。
谢锦这里安排好了,她自然也不能亏了自己。
只见司马英又拍了拍手,门外又进来几位貌美小倌,司马英笑着一手搂一个,捏捏这个的脸蛋,摸摸那个的小手。
司马英喝过美人喂来的酒后,见谢锦还板板正正地坐在那儿,连忙劝道:“愣着干嘛,莫要辜负了美人的情意啊。”
谢锦怔怔地看着小倌递来的美酒。
脑海闪过和容惟许经历过的种种,温暖的、喜悦的、冷淡的、苦涩的……
想得越多,她便越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她知晓容惟许确实不一样了。
她现在看不透他,也不知道对方心中对自己还有几分情意。
那美人见谢锦久久不接过酒盏,便柔声唤了一声:“女君,可要饮此美酒?”
谢锦依旧不语。
“女君?”美人疑惑地又唤了一声。
谢锦回过神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
一直注意着谢锦的司马英见谢锦终于接过了美人奉上的酒后,连忙高叫了一声。
“这才对嘛,美人献酒岂可辜负,要我说,拂林啊,你早该这样了。”
“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对其他美人视而不见呢?”
面对司马英的激动,谢锦有些无语,她不过是喝了杯别人递过来的酒而已,这人说得自己好像已经……
不过,虽然她不是前来寻花问柳的,但经过司马英这一番胡闹,谢锦心里确实松快了不少,也愿意吐露自己的心声了。
她发愁地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对司马英倾诉道:“垂瑛,我觉得他有些变了……”
“谁?你说容——”
说到一半司马英察觉不宜在此暴露谢锦的身份,故而改口道:“你是说你家夫郎?”
谢锦抿了抿唇,随后点头。
司马英不知说什么好,自己的好友现在才发现不对吗?
真是傻。
不过好歹谢锦察觉到了,那自己也愿意好好点拨点拨这可怜的姑娘。
司马英一拍大腿对谢锦说道:“你终于发现了!”
“他就是不对劲,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儿,你身为他的妻主,他还让你无事不能多去寻他。”
“谁家夫郎不都希望自己妻主多来见自己的?”
“更奇葩的是你说的那什么每月初一才能行房的事,简直荒谬!”
司马英越说越气,将肚子里的怨气全都说了出来,好似是她亲身经历过这些事一样。
谢锦看了看一旁面露惊奇的小倌们,她有些尴尬。
这里又不是只有她们两人,这司马英怎的将她们的私下之言全都说出来了呢。
只是看着对方为了自己这般生气,她也有些感动。
不过,要是让司马英知道了那每月一日的行房,次数、时间都要听容惟许的,那她会不会更生气?
她庆幸,还好自己之前没有多言。
“说这些干嘛?”谢锦糊弄了一句。
司马英却以为对方又要维护容惟许,瞬间火气“噌”地一声上来了,怒气冲冲地对着谢锦说道:“你还护着他!”
谢锦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护着他,只是……”
“哎,别说这个了。”
司马英却不依不饶:“不行,今天你得跟我说清楚。”
司马英身旁的小倌添油加醋着:“是啊女君,说说又何妨,我们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呢?”
坐在谢锦身侧的小倌也出声道:“听此言,似乎是女君对家中夫郎钟情不已,但夫郎不珍惜。”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要是换了我啊,只要得女君一点怜惜都能欣喜万分。”
你一嘴我一嘴的,让她更加地窘迫,谢锦只能再次拒绝:“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
见人再三推辞,司马英终于不再坚持,撇了撇嘴道:“行吧,不说就不说,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见人终于绕过这一话题,谢锦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谢锦苦闷,本来她找司马英是为了倒苦水的,谁知现在她们两人身边都围着人,想说些什么都不好说。
而且对于这样的场景,她也是实在应付不来,只能强装镇定。
好在她身边的两位是老实的,只是倒倒酒,偶尔说说话,要是和司马英身边的两人一样,贴着人将酒与果子都喂进嘴里,那她可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谢锦虽然无法像司马英这样放得开,但是这里的氛围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起码琴音悠扬,酒水可口。
时间长了,谢锦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正当她专心地欣赏着琴音时,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打砸吵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
谢锦眉头轻蹙,这楼内怎会有这样的声响,不会是逼良为倌吧。
司马英放下酒盏,略带醉意地回道:“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完两人便出了门。
往楼下看去,两三个凶恶娘子围着一个男人,瞧男人的装扮似乎也是楼内的小倌,只是人跌坐在地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容貌。
为首的一个娘子指着人大声呵道:“奶奶我愿意抬举你,是你千万年修来的福分,谁知你如此不知好歹!”
围在身边的几位娘子也在一旁出声帮腔。
男子微微抬起头,似乎低声争辩了几句,但是声音太小谢锦听不清。
楼下人影重重,挡住了大半的视线,谢锦只隐隐约约看见那男子的轮廓,其余的都看不太清。
于是,她侧头问向一齐出来的陪侍小倌:“你可识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