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此番进京早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入住秦王府等于把自己也变成了个靶子,无时不刻都有人盯着,一来不方便她行事,二来容易给秦王落下口舌,三来实在是太高调了,加上她的身份,恐怕入住当天她就“臭名昭昭”了,对已对陆北安都不好。
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想去细想,但当时确实有个身影飘过她的脑海,如果入住秦王府,某个人一定会很不高兴,她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景言的青布小马车已经不知去向,她估摸着秦王府的侍卫大概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景言离开了。
“再等等。”景云初道。入大魏前,她就派了乔木和乔杉姊妹来京城先做准备,现在皇帝和百官都已离去,城门解除警戒,进出城门的百姓开始排队等待通行。乔木乔杉肯定会派人来接她和明远的。
她正往城门里瞧,秦王府的侍卫突然跪下行礼道:“参见晋王殿下!”
景云初浑身一紧,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来,便看见陆北宁身披白色狐裘站在她跟前,皎皎身姿,玉树临风。
见景云初看过来,陆北宁剑眉一挑,轻笑道:“一别才一月有余,云初出落地越发明艳逼人了。”
景云初从陆北宁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她顺着陆北宁的目光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恍然大悟,“殿下,我只是换了件女装而已。”
陆北宁围着她转了一圈,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换了件女装而已吗?”
他语气中隐隐的怒意让景云初莫名有点心虚,虽然她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当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不想和陆北宁打太极,单刀直入地问了,“殿下,可有不对的地方?”
陆北宁气结,这姑娘真是个木头,楞就没感觉到他那快溢出来的醋意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伸手就掐住了景云初的脸。
“这是什么?”
陆北宁出手如风,景云初也没想到堂堂晋王爷会当众非礼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压根也就没躲。
陆北宁这一下带点怒意,手劲不小,一掐上景云初的脸,顿时就红了一片,陆北宁心道罪过罪过,想马上撤手,但手指上的触感实在太好了,凝脂如玉、柔滑娇嫩、弹性十足,竟让他舍不得松手,又在景云初脸上摩挲了一下。
景云初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打掉了陆北宁的手,怒道:“殿下,自重!”
陆北宁有些懊悔,知道刚才的行为过份了,想他堂堂晋王,长这么大从来没对女子做过如此失礼的行为,便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给景云初揖了一礼,“本王唐突了,云初见谅。”
景云初的怒气本来蒸腾而上,霎时就被陆北宁恳切的陪罪给截住了,一时间那股气上也上不了,下也下不得,堵在她的胸口,郁结难消。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刚回京就碰上这么个时不时抽风的主儿,地位还贼尊贵,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好言好语供着。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一把无名火,功德尽成灰”,“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总算把心里的那把火暂时压制住了。
“我的脸,怎么了?”她没好气地问。
陆北宁握了握自己的指尖,那里好象还残留着一点温润,令他不自禁地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触感。
“云初的脸,这些日子可是用了灵丹妙药,竟然一洗黑沉,白如霜雪。”
景云初如梦初醒,敢情这主儿行为乖张是这个原因。想通了这点,她心里竟然有点甜,这种念头刚浮上来,吓得她赶紧拂拭开去。不过这样一来,她对陆北宁也没了怒气,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呀,说来话长。”
她情绪一缓和,陆北安的心情也就顺畅了,笑眯眯地说:“不着急,慢慢说。”
景云初被陆北宁含笑的眼眸看得难为情,窘迫地将视线移了开去,却被周边的环境惊了一跳。
城门处等待通行的百姓越来越多,很多人停步不前,都将目光看向这边。毕竟男俊女美白裘映雪、银黄层叠,站在此处,就是一道绝佳的风景。
景云初一想到自己要低调入京的目的可能就此泡汤了,脑子一热,干了一件让她事后想起就后悔不已的事情。
她一把拉住陆北宁,在明远和秦王府侍卫吃惊的眼神中纵身跳入了马车。
一跳进马车,景云初就清醒了,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但人是自己拉进来的,总不能再一脚踹出去吧。
对面陆北宁感受就不一样了,心里美的冒泡。景云初一把拽住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本能地相信,景云初对他没有恶意,及至跃入了车厢,他才明白,原来聪明如斯的姑娘有时也会犯迷糊。
景云初前两天和景言、明远呆在这个马车厢里的时候,一点儿没觉得车厢狭小,这会儿和陆北宁独处,方才感受到空间的逼仄,尤其是对面那个害她刚才失了理智的讨厌鬼还一直用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她没好气地道
对面那人不以为意,笑意盈然地道:“比花好看百倍千倍,本王喜欢。”
景云初有点气极败坏,“闭嘴,再胡说就踹你下去!”
陆北宁心知见好就收的重要性,乖乖地闭了嘴,眼睛却没闲着,仍然一心一意地盯着景云初来来回回,从头到脚地看。
景云初知道,她现在和晋王独处马车的消息,估计已经长了翅膀正在飞向京城的高门大户,接下来她的日子恐怕不能像她事先设想的那么风平浪静了。不过,她也有个特质,一旦事情已成定局,便不会多加懊恼,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上。
她和缓了脸色,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