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初咕哝道:“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怎么天还是亮的呀?”
乔木笑道:“姑娘,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您这一觉睡了七个时辰。绿水还担心你有事,我摸了摸您的脉,很平稳,气息也均匀,估摸着您这段时间太辛苦了,难得睡个好觉。”
景云初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拉伸了一下四肢,感慨道:“住在这儿,真得有家的感觉哦,乔姐姐,谢谢你。”
乔木给景云初擦了脸,又端来青盐让她漱口,景云初怪不好意思,一连声地说放着自己来,乔木却不同意。
“姑娘在外面奔波这么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回到家里就让乔姐姐好好照顾照顾您。”
“哎呀,乔姐姐,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照顾。”
乔木不由分说,将牙刷沾上牙粉,塞到景云初嘴里,再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起小盆,等着景云初刷牙。
景云初拗不过她,刚刷完牙,乔木就将杯子递到景云初嘴边,又将小盆拿过来接水。
漱完口,一盏热腾腾的香茶又递了过来,“姑娘,先润润口,暖暖胃。”
景云初:“......”
喝了茶,景云初穿上鞋子下了地,正庆幸乔木没把她当作彻底的残废过来给她穿鞋,上身就被罩了一件月白色的短袄。这是一件由上好的织锦做成,领口和袖口用同色的丝线绣着朵朵芙蓉,花瓣层层叠叠,上面缀着露珠,惟妙惟肖,竟跟真的一样。
景云初赞道:“乔姐姐的绣工和女红真是天下一绝,这袄子是给我做的?真是太精美了。我都舍不得穿了”
乔木浅浅笑道:“姑娘喜欢就好,尽管穿,我给姑娘做了好几件。”
景云初穿上身,美滋滋地转了一个圈,乔木捏了捏景云初腋下,说道:“这些日子姑娘瘦了,我是按姑娘之前的身形尺寸做的,现在看起来略宽松了一些,一会儿我给改改。”
景云初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在家里住几天,有乔杉的手艺,你还怕我长不胖,现在改了,过两天这衣服就又紧了。”
“说得也是,那就过几天再看看。”
乔木将景云初拉到梳妆台前,用木梳仔细地梳理好景云初的一头秀发,梳顺之后,只用丝带系了起来,景云初不解,乔木解释道:“我在姑娘院子后面辟了一处地方,建了个汤池,本想姑娘昨日回来去泡泡,疏松一下筋骨,结果姑娘累极了睡了过去。等姑娘喝点粥,一会儿过去泡泡,现在先不用梳妆了。”
坐在桌前,景云初看见桌上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伸手准备揭开盖子,乔木将景云初的手挡住,轻言细语地说道:“我来。”
景云初无奈住了手,看着乔木拿勺盛了一小碗,放在她面前。
景云初看看碗,又看看乔木,没有吃的意思,乔木奇道:“姑娘怎么不吃,这是乔杉早上慢火熬的,里面放了山药、鱼片,很养胃的。”
景云初眼珠滴溜溜一转,露出一点调皮的神色来,“我还以为乔姐姐要喂我呢。”
乔木当真拿起小银勺,舀了一小勺,吹温了,送到景云初嘴边。
景云初彻底服了,她接过乔木的勺子,自己塞进了嘴里,囫囵地说道:“乔姐姐,我求你了,我有手有脚,这些事让我自己来,行不行”
乔木不置可否,只说了三字,“食不言。”
景云初:“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吃饭说不说话呀。”当然这只是她心头所想,毕竟一说出来肯定会伤了乔木一片赤忱为她的心。
有乔木在旁边看着吃,景云初突然有点食不知味,很怀念她和绿水抢食物吃的时光,顺口就问了句:“绿水呢,怎么没看见她?”
“食不言。”乔木又温言轻细地强调了一遍。
景云初瞪了一眼乔木,三口两口喝完了粥,然后道:“吃完了,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乔木用丝帕擦掉景云初嘴角的米粒,又盛了一小碗,道:“这次慢慢吃,要细嚼慢咽,不要出声音。”
景云初有点来脾气了,推开面前的碗,道:“乔姐姐,你这是怎么啦,以前跟着我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儿,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乔木并不生气,语气都没变一下,依然温温婉婉地说道:“姑娘,可知此地是什么地方吗?”
“京城。”景云初没好气地说。
“姑娘知道就好,京城对于姑娘来说,不啻是龙潭虎穴,姑娘身在其中,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我对姑娘有几点要求:第一,日常举止要像大家闺秀一般,”
景云初慌忙打断她,“怎么可能,我做不到。”
乔木没有搭理景云初的抗议,继续说道:“那就退一步,在家里尽量做到,在外面,必须做到。”
景云初和乔木对视片刻,败下阵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明白乔木的一片苦心,马上要混京圈了,京城的世家贵女眼睛都长在头顶,她的身份已是一大污点,要是举止行为再粗俗一点,恐怕鄙视的眼光和背地里的唾沫都能把她弄死好几回。
“第二点,”乔木继续说道,“京城里的人弯弯绕绕太多了,杀人不用血、害人不用刀,姑娘切不可轻信他人言辞。”
景云初好笑,江湖险恶、官场黑暗,人心不古,她看过,也经历过,哪里需要乔木在这里谆谆教导。
她点头,故意问:“第三呢?”
乔木垂下眼帘,轻声道:“第三,不准逞强斗狠,打不过,就逃。”
景云初心里发烫,先前的不耐烦扔到了爪哇国去,她侧身抱住乔木,道:“知道了,我都听乔姐姐的。”
乔木被景云初一抱,身体僵了一下,这还是景云初第一次和她这么亲密。景云初见乔木身子僵硬,马上松开手,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刚应完就犯错误了,乔姐姐原谅我。”
景云初放开手后,乔木微微有些失落,但她本就是内敛的人,面上仍是娟好静秀,“好了,快吃,一会儿粥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