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好好说。”
那丫鬟显然是大哭过,眼皮肿胀,鬓发散乱,声音嘶哑,“婢子是林小姐的贴身丫鬟,之前确实见我家小姐神思恍惚,小姐说想喝水,婢子将小姐扶到一处亭阁处坐着,便去给小姐取水,回来后却不见小姐,婢子四处寻找,最后小姐却......小姐去了,婢子也活不成了,婢子这就随小姐去。”说完,便向一块石头冲去。
一旁的侍卫连忙出手拦下了她,那丫鬟倒在地上,哀哀哭泣。
太子妃似被感动了,用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道:“是个忠心的,现在你却不能寻死,你家小姐枉死,害人的人还躲在暗处,你若为你家小姐好,便要将害死林小姐的人找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举着灯的侍女道:“咦,这是什么?”她蹲下来从地上拴起一块布片,附近还有一个瓷瓶,仵作接过瓷瓶,拿到鼻间闻了一下,面色忽变。
“禀太子妃,这个瓶里装的是媚骨散,此药至yin至邪,中药之人神志全无,一心只想发泄qing欲,这位侍卫大哥恐怕就是被此药所迷。”
景云初没有吭声,她知道下面肯定还有招,这摆明了就是要把罪名往她身上坐实。果然,那拾起布片的侍女故作惊讶地道:“这个布片的颜色和封平县主那位婢女身上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太子妃道:“哦,给本宫看看。”她接过来,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皱起眉,“封平县主,有什么解释吗?”
景云初已经瞧见乔杉袖肘处的裂口了,她静静地看了一眼那个布片,道:“瞧着是乔杉衣服上的,但也未必是。”
她说完这句就住了嘴,太子妃特意地给景云初留了点时间,希望她做一番辩解,借此体现自己的公正,没想到景云初什么都不说,一片坦然地站在那里。
太子妃心中来气,冷笑道:“这么说,封平县主是认了指使下人用药残杀林小姐之事了?”
景云初略微一挑眉,“太子妃差也,我可什么都没认。”
太子妃面上的镇静再也维持不住了,或者说她也不想再端着这幅假面,袍袖一拂,勃然而怒,“封平县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景云初满不在乎地道:“为什么不辩解,因为在一心只想定我罪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多余。既然如此,何必浪费唇舌。”
太子妃怒道:“好一个封平县主,干下如此凶残之事,竟还敢胡言乱语。”她彻底失去了耐心,下令道:“拿下!”
早就准备好的持刀侍卫一涌而上,景云初左手托着乔木的腰,右手拉着乔杉的胳膊,向后一纵,就跳到了假山之上。
“慢着!”
她吐字轻柔,那些围上来的侍卫们却觉得耳膜一震,胸口一荡,气息一乱,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来。
景云初向下凝视着太子妃,很有礼貌地问道:“太子妃,我可不以问一下,您拿下我之后要做什么?”
太子妃虽然巴不得景云初出手,她好以负隅顽抗的名义将景云初就地正法,但没拿到口供之前这么做了,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她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心思,道:“当然是审问!”
景云初不依不饶,“在哪里审问?由谁来审问?”
太子妃似乎是觉得景云初的问题提的十分幼稚,嗤笑道:“当然就在这皇家烟波楼,由本宫来审。”
景云初摇头,“不对,按大魏律法,此案应交由大理寺来审,在烟波楼由太子妃您来主审,这是私设公堂。”
“烟波楼是皇家园林,封平县主你在此用药迷住林小姐,还利用皇家侍卫jian污杀害林小姐,本宫如何审不得!”
景云初不好糊弄,太子妃也怕夜长梦多,当下不再和景云初浪费唇舌,下令侍卫捉拿景云初。景云初轻功卓绝,虽然带着乔木乔杉两个累赘,但在崎岖的假山上仍然奔跑跳跃的游刃有余,滑得像个泥鳅,这些侍卫一时也奈她不得。
景云初心里其实是焦灼的,她之所以不愿束手就擒,最大的担心是看太子妃如此行事,拿住了她们,恐怕会不折手段的逼供,她能抗得住,乔木乔杉呢?拿到口供之后,多半不会让她们看见明天的太阳。
但是这样来回的躲闪,又能坚持多久!
她只有寄希望于秦王承诺于她的暗中保护之人了,那人会怎么做呢?不可能从暗处跳出来,带着她一起逃吧?嗯,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那会把秦王搬来吗?秦王还寄希望于她来牵扯皇后和崔家的视线,他要是一来,不是又把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了吗?
景云初边跑边觉得头大,若是她一人,跑了就跑了,带着乔木乔杉,不说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是会连累到景府所有人,前期的成果也会化为云烟。
太子妃在下面见景云初在假山上、树上、亭子上跳得欢,那些皇家侍卫笨手笨脚半天也抓不住,不由大怒,心想,反正今日之事,证据确凿,景云初拒捕,还有那么多京城世家的贵女公子们作证,杀了就杀了,表面上可能会被训斥一顿,受点惩处,暗地里替皇后解决了这么一个眼中盯,肉中刺,却能博得更多的好处。
这么一想,她当即下定了决心,道:“弓箭手准备,封平县主拒捕,不论死活,拿下。”
景云初也听到了这话,她往四周一看,一下就黑鸦鸦地围上来上百名弓箭手,她跳到一座亭子上,将乔木乔杉护在身后,同时将披风扯了下来。
弦响,上百支箭惊如霹雳,向景云初直射了过去。景云初运起内力,将披风抡得风声水起,竟将射过来的箭全部挡在了外面。
几轮箭雨过去,景云初头发都没有掉一根。太子妃心想,怨不得皇后和伯父一心要除掉景云初,她有这般能耐,又投入秦王帐下,今日不除,日后终将成为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