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臂弩,本宫就不信她有翻天蹈海之能。”
弓箭手退了两步,上来二十几个手执巨弩的侍卫,弩长四尺有余,齐齐对准了景云初。景云初手上没有称手的武器,只凭披风是阻挡不了巨弩的力量,只能躲闪。
景云初做了个手势,示意乔木乔杉悄悄趴在亭子屋顶的后侧。说时迟那时快,在巨弩尚未射出之际,景云初身形动了,她不退反进,速度极快地在树枝上跳跃,避过巨弩的角度。持巨弩的侍卫连忙调整弩箭射击的角度,无奈景云初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犹如一道轻烟掠在树影之间。
领头的侍卫将领怒吼道:“放!”
射出的弩箭虽然没有瞄准景云初,但攻击力惊人,几十支弩箭同时射到那棵一人合抱粗细的树上,竟然将树射的分崩离析。
避开崩起来的碎木片,景云初又飘忽到另一颗树上,那将领冷笑一声,趁着神臂弩换弩的功夫,又令弓箭手放了一波箭雨,箭雨还没完,又一轮巨弩到了,饶是景云初百般机智,也躲得左支右绌。
太子妃回过神来,道:“射亭子。”
亭顶后侧趴着乔木乔杉,那将领自己持了一把巨弩,绕到了亭子的后面,景云初见她的想法已被识破,只能硬着头皮跃了回来。
她刚把乔木乔杉拉起,弩箭就惊如雷动地到了,她堪堪避过,后面的箭雨夹杂着巨弩箭又如影随形而来。景云初右腿一扫,将亭顶上的琉璃砖卷起,击歪了弓箭,巨弩却已经来了面前,她将乔木乔杉推下亭子,自己向后一仰,巨弩箭险险擦过她的面颊,带出了一道血痕。
景云初杀意顿起,不再对后援抱有期望,从右手戒指里拽出一段弦丝,正是银蛟寨辛成放在她剑鞘里的那根。这次来烟波楼,不能带武器,她就将弦丝嵌在了戒指内。
她将内力贯注在弦丝之上,便见那软软的弦丝如一支细长的银针,在缺月的寒霜下泛着冷冷的光芒。景云初不再一味地躲避,她跳下亭子,一脚一个将乔木和乔杉踢到了一块山石后面,直奔太子妃而去。
刚才放巨弩的将领从景云初后面一刀劈下,景云初看也不看,反手用弦丝迎击,“当”的一声,那刀裂成两半,景云初招式未老,蓦得往下一压,弦丝从那将领的上臂划过,直接将那条手臂血淋淋地划拉了下来。
她往后旋身,不顾那将领的痛呼,一把将他拉到身前挡住,那些侍卫投鼠忌器,箭和巨弩都停了下来。
太子妃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下令道:“继续射!”
众侍卫都愣了一下,一个侍卫嗫嚅着说:“太子妃,田将军在封平县主手上。”
太子妃柳眉倒竖,“那又怎样,他武艺不精,丢大魏皇家侍卫的脸,本宫正好连他的罪一并治了!”
一大部分的侍卫们心中不忿,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巨弩和羽箭再次飞弛而来。景云初见对方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手上的筹码变成了烫手山竽,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有侍卫因她而死。
她一脚将那将领踹下斜坡,用弦丝将羽箭拨飞,竭力避开冲击力极强的巨弩。因她刚才一跃,离弩箭手太近了,有两支弩箭一支奔着她的胸口,一支冲着她的头部而来,她避开头部那支,胸部那支却很难避开,她拼着用弦丝一点,略微拔歪了一点,避开了胸口致命处,左臂却暴露在了弩箭的攻击范围。
正在电光火石之间,景云初骤感腰间一紧,一支剑从她耳边掠过,硬生生地和弩箭相撞,使弩箭擦着她的袖子而过。
她还没缓过气来,就闻到了背后清淡的点点檀香,耳边响起:“全都住手!”
听闻此声,景云初一颗心回到了原位,冷冽的寒风尽去,一念之间,如春风过境,梨花纷飞。
是晋王殿下陆北宁!
那些侍卫见了陆北宁,纷纷跪下,太子妃大吃一惊。晋王不是早就被皇后借故拉走了,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烟波楼这小岛上。
陆北宁一张俊脸乌云密布,他冲进来远远看到景云初的时候,正巧景云初抓了那侍卫将领作人质,他刚松了口气,就见太子妃连自己人的命都不要了,也要令人杀了景云初,而景云初这个傻瓜关键时候居然还救侍卫将领,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那两支要命的弩箭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拼了命地狂奔,堪堪在弩箭伤着景云初之千钧一发时赶到。
陆北宁凌厉的眼神直视太子妃,连皇嫂也不叫了。
“太子妃,给本王一个说法!”
太子妃在陆北宁冷若寒霜的目光下双腿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她稳定了心神,勉强开口,“七皇弟,你为何去而复返?”
陆北宁现在明白了皇后为何要把他匆匆带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和皇嫂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公然在皇家园林派侍卫围杀景云初。他看到景云初脸上的那道血痕,心里又痛又悔,知道是自己将景云初拖入了如此险境。
他握住景云初的手,轻轻在景云初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景云初淡淡对陆北宁一笑,“殿下,不关您的事。”虽然她也不知道陆北宁是如何去而复返的,但现在,陆北宁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就够了。
陆北宁对景云初是温柔心疼,转过来就马上变了一副阎王脸,“太子妃,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在烟波楼私自截杀封平县主,视国法为何物?”
太子妃咯咯笑道:“七皇弟,先不要急着给本宫扣帽子,你得先问问封平县主犯了何事?”
陆北宁根本不在意太子妃所说的话,景云初拉了一下陆北宁的衣袖,轻声道:“林盈盈死了,但和我没关系。”
陆北宁微微一笑,将景云初散在额前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道:“我相信你!”
陆北宁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也不管在场的众人怎么想,大大方方地套在景云初的身上,然后一撩外袍的下摆,拉着景云初的手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