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宁环在景云初腰上的手收紧了,将景云初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低叹道:“放心,云初,一切有我。”
陆北宁的马速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城门之下,还没等陆北宁拿出令牌,守城的士兵已经认出了晋王,赶紧开了城门,陆北宁一抖疆绳,骏马冲进了城内。
现在已到了子时,京城内虽无宵禁,但街道上早已是空无一人,陆北宁未减速度,直接冲到了大理寺前。
他下了马,伸手来扶景云初。景云初将一只手放在陆北宁的掌心,用力一撑,避开了陆北宁的怀抱,跳了下来。她微一抬头,看见陆北宁柔情似水地看着她,心里莫名有点发虚,道:“那个,那个,这马不高,我自已能跳下来,就......就不需要.......”
说到后面,颇觉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如尘沙在风中打了个卷,悄无声息了。
陆北宁唇角一勾,手指在景云初额头上轻弹了一下,逗趣道:“不需要什么?”
景云初瞪了一眼陆北宁,揉揉自己的额头,“疼!”
话音娇俏迷离,尾音还拖了点鼻音,景云初自己吓了一跳,捂着嘴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他们俩,空旷无人,这撒着娇的话语确实是出自自己的嘴。
景云初的语气和神情明显取悦了陆北宁,他拉开景云初的手,将嘴凑了过去,对着景云初的额头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还疼吗?”
那轻柔的语气犹如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娇嫩的花蕊之上,景云初的心尖跟着颤动了两下,明明是寒意袭人的冬夜,她却觉得身体里泛起一股燥热。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她没话找话。
陆北宁捏了捏景云初的手心,笑道:“大理寺,这个案件归他们审啊!”
“现在?”景云初惊讶不已,“已经这么晚了!
“嗯。”陆北宁点点头,走到大理寺门口,抡起鼓槌就开始敲鼓。
“咚!咚!咚!”磅礴的鼓声响彻在寂静的长夜,震颤了大理寺门外两座庄严肃穆的石狮。
“吱呀”,门开了,同时伴随着一声怒骂,“哪个短命鬼活腻了,半夜三更地来敲爷爷的鼓,看老子打断你龟儿子的手!”
守门的衙役披着外衣,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睡眼惺松中还不忘抄起一根棍子。他显然以为是某个喝醉酒的混蛋干得好事,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一顿来人再说。
棍子抡起来了,那衙役才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向来人,一看之下,双膝顿软,“扑通”跪到在地,连忙磕头,“晋王殿......殿下,小的.......小的......不知是您,多有冒犯,死......死罪!”
陆北宁不欲和他多说,只道:“起来,找人去禀报你家大人,烟波楼出了命案,要程大人过来审理。”
那衙役战战兢兢道:“烟......烟波楼?烟波楼不是皇......皇家园林吗?请问殿下,谁......谁没了?”
这衙役心想,皇家园林中死个把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嘛!这种事一般宫中自己就解决了,根本不必要报到大理寺来。可晋王殿下半夜亲自跑来敲鼓,死的人恐怕身份不简单,这回大理寺怕是惹上麻烦了。
陆北宁明摆着要把事情搞大,肃然道:“告诉程大人,林太师之女被人谋害了,事涉今日花会,程大人恐怕今晚是不能休息了!”
太子妃今日在烟波楼举办花会之事,举城皆知,现在居然出了命案,死的还是三公之一林太师的爱女,那衙役面色骤变,一骨碌地爬起来,冲进门内,找人快马去报大理寺卿及诸级官员。
陆北宁拉了景云初的手,大步迈进大理寺,见堂上匾额题有“执法持平”四个恢宏的大字,他来回念了两遍,唇角微微掀起嘲讽的笑意。在这四个大字的后面,掩盖着多少冤屈,多少血腥。
大理寺现任主审官程束是崔氏一党,这些年在帮着崔家除掉异已方面,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辛成一案,更是颠倒黑白、残害忠良、造成千古奇冤。当时陆北宁从陆北安处听说此事的时候,除了怒气之外,更多的是觉得羞耻,羞愤自己体内流有与这些无耻权谋之徒相同的血液。
驻守在大理寺官衙的寺丞匆匆过来,见礼之后,便请陆北宁到后院歇息,陆北宁拒绝了,那人颇会来事,赶紧吩咐人搬来程大人在大理寺中的楠木大椅,请陆北宁入座,陆北宁一提袍摆,坐了上去,顺口道:“云初,你也坐。”
那楠木大椅有两人之宽,寺丞看着陆北宁拉着景云初坐了上去,眼睛都瞪大了。大魏京城,何人不知晋王殿下洁身自好,从不沾惹女子,之前城门传说,绝大部分都非眼见,心里还是当个绯闻,说归说,其实不是很相信的,如今晋王殿下不顾男女之防,公然在大理寺公堂之上与景云初有亲热之举,令那寺丞心慌失措,暗自担心会被晋王灭了口。
陆北宁对着那寺丞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你家大人来之前,本王不需人伺候,你且退下。”
寺丞退出去后,景云初看着公堂之上已经点燃的烛光,悄声道:“殿下,我们就傻傻在这儿等着?”
陆北宁明白景云初所指,袍袖遮盖下的手掌轻握了两下景云初的柔荑,故意将嘴凑近景云初耳边,“我与五皇兄已有安排,云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景云初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虽然知道陆北宁和陆北安兄友弟恭,但今日之事若是要将她完全摘出来,必定会牵涉到太子妃身上,对皇后和崔家都会是一记重拳。
陆北宁从侧面看着景云初微颤的浓密卷翘的睫毛,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要对景云初坦诚相待。
“现今崔氏党派的存在已经大大影响到了国之存亡,本王虽有崔氏血亲,但本王首先是陆氏子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陆氏后人,如若再让他们沆瀣一气,本王以后愧对祖宗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