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虽然同宋人杰都是同属顺天府,但办差地点不一样,所以平时也不是能见面。
每月在宋人杰别院相聚一次严世蕃很快乐,跟有钱人在一起严世蕃就喜欢。它能满足严世蕃对金钱的欲望,也使严世蕃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
一次四公子聚会,宋人杰提到他接任三年,没有一件案子他不能破,上司很赏识他。叫他把前任留下的两个积案解决了,但通过一番探察,宋人杰也是解决不了,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了,没有太多证据。
“二弟,大兄知道你的能力,你能否帮大兄解决,有一个是大户家族的案子,解决了会有许多酬金的”,宋人杰想把严世蕃拖下水,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声望。
严世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就当是游玩吧。
“大兄,你说说看,也许二弟能帮忙解决,酬金有多少”,严世蕃也想在探案上牛刀小试。
赵、孙两人也有兴趣,鼓动宋人杰说说。
“第一个积案看起来很简单,因是一个穷秀才,无酬金。第二个积案是一个豪富之家,与大兄还是通家之好,因涉及阴阳鬼怪,很棘手。如能勘破,酬金不少于五万银子吧”。
这里面是宋人杰出面,破案后名声是宋人杰的,而严世蕃只能得到酬金。
“大兄,破案后名声是大兄的,兄弟们也跟着沾光,二兄就拿出本事去帮大兄,三弟四弟也见识见识”,倒是孙公子在后面推了一把。
“四弟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京城四公子”,赵公子也在后面努力助推。
严世蕃也无话可说了。
“大兄,三弟四弟,如果这两个积案破了,大兄的声望提高了。到时就请大兄摆一桌上好宴席,大家庆贺庆贺”。严世蕃是连案都未破,就胸有成竹了。
“那是自然,到时大兄会好好谢谢兄弟们的”。
隔天,严世蕃稍许改了下妆,易了下容就到宋人杰的提刑司衙门。宋人杰将其领到档案室,因档案不准出门,严世蕃就匆匆浏览一遍,记下细节就出门了。管理文档的官员认为严世蕃在作秀,就这样看一眼文档就想破积案那是痴人说梦。
严世蕃记得文档是这样记录的:
刘姓地主身跨一个布袋到河对面几家租户去收租,出门前同地主婆说可以到租户家去混一顿吃喝,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刘家到官府报案,官府派人四处寻找也不见踪迹。几家租户证实刘姓地主当日上午的确到过几家租户收租,共收到租金五十两纹银,中午也的确在一家租户吃饭,饭后不久就独自走了。
案发一个多月,县城一家妓院的妓女小凤到官府报案称他的一个相好潘公子在案发后几日到妓院找她,当时就拿着一个上面绣有刘字的布袋,里面装有散碎银两共五十两。由于官府到处张贴告示,小凤怕连累自身,就到官府报案了。
官府把潘公子捉拿拷问,潘公子只说是当日下午读书犯困,就到河边散步清醒头脑。在河边发现了一具死尸,本不想多管闲事,却看见死尸双手抓住一个布袋,布袋里像是有东西。
潘公子一时财迷心窍,就从死尸身上拿了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装有许多碎银。心里发慌也没有数,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就将死尸拖上岸,挖一个沙坑埋了了事。
城里妓院有一个相好的妓女叫小凤,平时很嫌弃潘公子无钱,老是白眼相加。今日有钱了,就上县城找小凤鬼混。谁知第二日一觉醒来,不见了布袋就找小凤理论,哪知小凤死活都不认,最终也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家。
这里面有个细节,就是潘公子从死者身上拿钱袋时,死者将布袋抓得很紧,潘公子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布袋拿到手。
后来到埋尸现场勘察,因尸体己腐烂,身上除了有几处擦伤割伤外,没有发现有什么情况,现场也无打斗痕迹。
潘公子至死也不认是他行凶,案子也因证据不足判决不了。上报刑部又是发还重审,刘家又认定潘公子是凶手,而潘公子就是不认罪,一直下在牢中,到现在都拖成悬案了。
严世蕃了解了案情,还需要到案发现场察看一番。于是找宋人杰要了两个熟悉案情的衙役,来到了埋尸现场。
当地的地保也被叫来了,严世蕃详细问了地保刘家地主和潘公子家里的情况。心想这里如此偏僻,刘家地主收了租银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潘公子到这里散心醒脑还说得过去,而刘家地主到这里就说不过去。凶杀案现场不是这里,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严世蕃问地保:“刘姓地主要过河收租,他是从何处过河的”。
地保答道:“河的上游三四里有一个简易的过河桥墩,平时乡亲们来去都是从那里过河的”。
“难道这条河就没有正规的桥么”。
“有是有,很远的。不管是上或下都要走很久才有桥”。
“那麻烦带我们去看看上游三四里的桥墩吧”。
这条河宽有二三十米,夏天水量大河水也急。附近的乡亲们为了方便,就用竹蔑编成笼子,内装石块排成一线形成了一个墩子桥,墩子与墩子之间留有空隙走水。
严世蕃看了看墩子桥,如果不涨水淹没,还真是可用。这也是一种智慧,既不浪费时间,还可以过河,很是方便。
严世蕃问地保道:“你记得刘姓地主过河收租当天下雨没有”。
“大人,怎么没有下雨,中午后下了很大的雨”。
严世蕃心里有底了,但他还需要证据。他知道刘姓地主到对岸收租,来回都要经过这个墩子桥,他不会跑到下游三四里的地方去。
严世蕃交待地保和两个衙役,叫他们在此处等一下,他要走一下这个墩子桥。
严世蕃一步一墩就过了河,他先是仔细看上游,返身回来后就仔细看下游。当离岸还有三四个墩子时停下了,他用左眼向墩子下一扫,发现水下有个东西。
当即严世蕃招呼两个衙役过来,叫他们脱下裤子下河捞东西,并给他们指明了点位。
河水不深,刚淹过大腿。两衙役忙活了一阵,从河中捞出一个带链子的锁型东西,有拇指大小。严世蕃接过用指甲一划,显出黄色,严世蕃心里笑了。
如果这个锁是刘姓地主的,那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但还需要证实。
严世蕃叫地保带路,到刘姓地主家去。
见到地主婆,他一口咬定潘公子就是凶手。
严世蕃问道:“你家主当天出门的时候,身上还带有什么物件或是身上佩戴有什么物件、装饰品等”。
地主婆回忆了一下,说道:“家老爷身上一直就佩戴有一个长命金锁,肯定是被姓潘的藏起来了”。
严世蕃拿出河中捞上来的金锁,让地主婆仔细辩认。
“大人,就是这个金锁,没错,老爷一直戴在身上”。
“当天下大雨没有,你仔细回忆一下”,严世蕃问道。
“中午后下了大雨的,当晚老爷未回,派人去寻时路上都很湿滑”。地主婆答道。
“两天后你们到官府去结案,金锁是重要物证,结案后才能领回”。严世蕃说完就离开了。
宋人杰想不到严世蕃用了一天就结案了,这办事效率也让宋人杰吃惊。
严世蕃同宋人杰在晚上边喝酒边聊还原了整个案情。
刘家地主到河对岸去收租,收到租金五十两碎银,中午饭在一租户家中吃的。后独自回家,中途遇下大雨,着急回家就从墩子桥过河。
因下雨河水陡涨,刘姓地主就冒险过河,当离岸不远时不知是什么原因却落水了。刘姓地主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落水时他想的不是自救,而是一手抓住金锁,一手紧紧抓住布袋。
人落水呛水后会心慌,所以他一用力就扯断了脖子上的金锁,金锁随之掉入河中。他又用双手紧紧抓住钱袋。如果刘姓地主当时落水后舍去金锁和钱袋自救是可以保住性命的,真是一个要线不要命家伙。
宋人杰接住话头道:“刘姓地主身上的伤痕是在河中被水流冲走时与河中石头碰撞、划伤所致,根本就没有与人发生冲突”。
“的确是这样的,刘姓地主被淹死后,尸体被水流冲到下游三四里的地方被潘公子发现”,严世蕃解释道。
“所以,刘姓地主是被淹死的,本案没有凶手。潘公子是见财起意才发生了后来的事”,宋人杰做了总结。
“本案中有几个细节被忽视了,一是刘姓地主埋尸地点,太偏僻了。他到那里去干什么?二是尸体紧紧抓住钱袋,如果是与人发生冲突危及性命不会双手紧紧抓住钱袋。只有要被淹死之人才有这种行为。三是下雨河中涨水,刘姓地主被淹死后冲到下游,就认为埋尸地是第一现场,没有想到墩子桥才是第一现场。四是潘公子毁了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如果潘公子发现时就报案,死尸当时肯定是肚大如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淹死的。可是埋尸就毁了证据,等再次挖尸勘验时尸体已腐烂”,严世蕃一气就把案情说了一个透。
宋人杰是真的佩服严世蕃的聪明才智,几年前的悬案一天告破,真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