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一番和谐的朝堂汇报过后,刑部站出来参了集贤书院曹院长一本,让当今圣上都惊到了,翟宴清在入刑部之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御史,那个时候翟宴清能言善辩、伶牙俐齿,但凡被他抓到的人都只能认栽。
也是那个时候翟宴清被当年的刑部尚书看中了,特意把人要到了刑部,从此这刑部的破案能力也提高了不少,若有旁人审不下来的案子,到了翟宴清手上,只凭一张嘴就能把人绕晕,什么时候吐露了真话都不知道。
如今翟宴清做了刑部尚书,跑出来做了御史的活计,一时让人想起了他当年的战绩,只是不知道这位曹院长又是什么时候惹到了他。
翟宴清直接将带来的证词连同折子,一同交给了当今圣上,证词上是细数了有几位学生站出来,直指曹院长私下买卖入学名额,伙同世家把持集贤书院,故意将寒门学子挡在学院之外,污蔑学子作弊等等。
翟宴清更是就这些学子的说法,将曹院长贬的一文不值,就连圣上都觉得这个曹院长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虽然有和曹院长相熟的人出来说话,但是都被翟宴清怼了回去,直到最后都没人敢站出来为曹院长说话,圣上就将此事交由大理寺查证。
本以为翟宴清会就此安静,盯着大理寺查案,没想到从这天起,翟宴清每日上折子弹劾曹院长,每天的罪名虽然相同,但是总能换一批学生,几日积累下来,受害的学生数量越积越多,而大理寺卿却是一无所获,连日来日日被圣上甩脸色。
这日翟宴清再次交上一份新的名单以后,圣上直接下令停了曹院长的职务,责令闭门反省,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曹院长一案。这一下大理寺相当于被圣上明晃晃的赏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连带着管理大理寺的三皇子也受了牵连。
大理寺未免再被曹院长一案拖累,只得加快了脚步查案,证实了几个学生所言非虚,刚准备好了折子要向圣上禀报,翟宴清先一步将折子递交给了圣上,其中找到了世家交给曹院长的举荐信,以及曹院长收受的学生贿赂,恶意打压落榜学子,诬陷学子作弊等等罪证。
厚厚的一本折子打的大理寺连拿出怀里那本折子的勇气都没了,只是圣上黑着脸看过来,大理寺也只能把折子交给圣上,好歹证明大理寺这些时日里确实有干活,哪怕因此被圣上责骂,总好过让圣上以为大理寺什么都没干的好。
曹院长的罪行人证物证俱在,圣上当即下令撤职查办,但凡和曹院长一案有牵连,或是同伙,一律查办,全权交由刑部负责。
谁能想到由朝廷主管的集贤书院,天下第一学府,若非刑部牵头查证,又怎能料到整个学府竟只有几个师长不曾参与曹院长一事,便是这几个师长也在曹院长的打压下郁郁不得志。
而其中的学生,更是全数为世家子弟,偶尔的几个所谓的寒门学子,也是花了银钱后,方才有机会入学。
不过十年时间,当年广邀学子入学,只看学识不看出身的集贤书院,如今已是世家手上的名门学府了。圣上震怒之下所有犯案人员一律严惩,抄家入狱之人每天都有,这其中甚至有人家财万贯,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而新任的集贤书院院长,最后在几位不曾涉案的师长中,由众人共同商议举荐了一位,只是也不知集贤书院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往日荣光。
待到曹院长一案全部裁定以后,孟莺的判决也已经定下,三日后问斩;宋书生革去功名,发配边疆;云柔没为罪奴,择日出发服苦役。
夜里翟宴清打发了狱卒们,便领着身披斗篷的皦玉走了进来,直接到了关押孟莺的牢房外,留下皦玉一人和孟莺说话。
此刻的孟莺哪里还有当日精心打扮的模样,身着囚服一头凌乱的长发,狼狈的趴在地上,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夫人,落到个即将身首异处的下场,这身细皮嫩肉关在京兆府衙门,会受到衙役怎样的对待是可以想见的。
皦玉站在栏杆外也不出声,只是漠然的看着孟莺吃力的撑起上身,她的腰在堂上被姜与泰踹伤了,在那之后也不曾得到医治,如今更是不会有人在乎了。
孟莺吃力的抬头看向来人,顿时满脸的惊恐,想要逃跑都不能,“是你......是你!萧望诺!你居然还活着?不对......不对......你不是萧望诺!你是谁!你是来替萧望诺出头的,是你把我害到这般田地的是不是!”
皦玉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的蹲下,欣赏着孟莺此刻的表情,“所有人都说我和姑姑长的很像,看到你的表情我倒是信了,我和姑姑长的很像吧?”
“呵!原来是萧家的后人啊,长得像萧望诺那个贱人又怎么样,那个贱人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萧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只能孤零零的埋在土里,就算我每日踩在她头上,她都只能受着!”
皦玉听到姜氏的话也不曾动怒,看着她强撑着自己最后的脸面,“姜氏,我记得当日你说姜与泰想娶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你说姜与泰娶我就是为了我的嫁妆?你说看我这么可怜,就把我埋在院子里,让我日日看着你们幸福的过下去,只是如今,你怎么在这里呢?”
皦玉问的每一个问题砸在孟莺的头上,都让她更加慌张,看着皦玉的眼里透露着满满的惊恐,“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萧望诺,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是萧望诺!你不可能是萧望诺!”
“我是不是萧望诺已经不重要了,只是看到你如今的下场,我很欣慰。”皦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当年费尽心机抢来的姻缘、嫁妆,如今全都不属于你了;你以为的良人,如今正想着法子捅你一刀,免得你说出来点什么。可是其实他多虑了,哪怕他今日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你了,他来日也逃不掉。”
“啊!”孟莺痛苦的叫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告诉你,姑姑的尸骨已经重新落葬了,墓碑也好,棺椁也罢,如今她已经和家人葬在一起了,也算是团圆了。只是你?”皦玉看了一眼孟莺便转身离开了,“你的下场也不过是一无所有的埋进土里,没有墓碑没有名字,当然也不会有人祭拜,毕竟你的身边连能为你出头的家人都没有了,你用尽手段抓在手里的东西,你一样也带不走,到头来你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呢?”
“我有......我有啊......我什么都有!她萧望诺的东西我都有了!她萧望诺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她萧望诺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孟莺绝望的哭喊声在监狱内回响,只是周围只有她一个,不论她如何的哭喊,不曾有人回应,不曾有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