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宅在这期间低调的修缮完了,经过几日的整理皦玉便带着人住了进去,在这多事之秋,吕家便也不曾请人上门热闹一番,简单的放了挂鞭炮,又给街坊四邻送了些礼便算热闹过了。
皦玉带着翟宴清在花园里参观,偶尔会有忙碌的丫鬟停下手里的话,向两人行礼后便离去,四处走动间,翟宴清看着周围的景致只觉得熟悉,“这院子的布置,好像从前萧府的布置?”
“嗯,确实一样。”皦玉也是兴致颇佳的陪着翟宴清逛院子,“这院子从一开始便是姑姑布置的,有些地方和萧府的布置很是相似,而那姜氏为了享受姑姑所拥有的一切,所以这院子里的布置不曾改动过。”
皦玉带着翟宴清来到一旁提前摆好了茶水的亭子,亭子周围四下空旷,无处藏人,在这里谈话也不怕会有人偷听,“翟大人今日不会打着花园埋尸案的幌子,特来吕家拜访的吧?”
“有何不可?名正言顺。”
“我不过是怕被敏惠公主打上门来,听闻敏惠公主对大人倾慕不已,这上京城中若是大人和哪位小姐亲近一点,公主殿下都要找上门来讨教一番,那日和大人品茶不就是如此吗?”
皦玉说的正是那次和翟宴清谈话间,气势汹汹找到焙茶坊的女子,据说是听闻翟宴清奥清了某位姑娘单独品茶,引得敏惠公主醋意大发,只是皦玉提前避了开来,敏惠公主也就什么都没找到,反倒是在翟宴清面前闹了个没脸。
“皦玉不必担心,案子已了,因着尸骨是在吕家发现的,自然还要向吕家告知案子的结果,合情合理,这是正事,便是圣上也不会纵容公主打搅的。”
皦玉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茶具便开始熟练的泡茶,“翟大人今日来是想说姜家的事情吧?”
“姜与泰变卖了姜家剩余的祖产,又从旁的地方弄到了一笔银子,总算是补上了你姑姑嫁妆的窟窿,只是依着萧家的案子,这笔银子还是要先冲入朝廷,待到萧家的案子了了,想来圣上是要全数归还萧家后人的。”
“这些我倒不关心,我更关心那个‘旁的地方’是哪儿?”
“三皇子。”讲到这里,两人之间方才轻松的氛围顿时消散了。
“三皇子?”皦玉略有些震惊,却又觉得好像理所当然。
“姜与泰变卖了祖产后,仍然不足以补上差额,于是便偷偷去了一家书铺,在里面待了半天后才离去,到了夜里,书铺掌柜又去拜访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正是三皇子府上管理后厨的掌事,没过几日,掌事的便派人给姜府送了一批菜,随后姜与泰便顺利的还上了所有的银钱。”
“更有趣的是,姜与泰如今改换了姓名,牟逾,成了三皇子的幕僚,现下正住在三皇子府。”
“木鱼?这名字倒是和他的木鱼脑袋很般配。”皦玉轻笑一声便将姜与泰这人,抛在了脑后,“只是这个三皇子......”
“三皇子此人在朝中的风评一直不错,尤其这么多年来三皇子一直都是醉心诗书的做派,对朝中诸事从不过问,若非这次为了保下姜与泰,也不会暴露出他在大理寺竟还有人,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集贤书院竟在三皇子的手上把持多年。”
“从前我便觉得奇怪,三皇子的出身不低,母家虽不及皇后嫡出的大皇子,也不及武将出身的二皇子,可也是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再有妻族,更是上京城世家之一,这些年虽不问朝堂,可在朝中的众大臣眼里,三皇子却要比大皇子和二皇子还要出色。”
“恐怕这个便能解释了。”翟宴清拿出了一本名册递给皦玉,“这是我近期整理的名册,上面都是自曹院长做了书院院长后,学业有成进入朝堂的学子。这份名单几乎遍布朝堂上下,有些人甚至在六部之中担任要职,这些人会为三皇子说话也就不奇怪了。”
皦玉仔细的翻看着手里的名册,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从名册来看,三皇子一派如今才是朝中最大的势力,若要现在处置,先不说要找这么多人的把柄有多费时费力,这些人结党营私、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能有确凿的证据,动了谁都会引起三皇子的警觉。”
“不止如此,这些年朝中官员几乎都出身集贤书院,旁的书院几乎少有出头,若是想要把名单中的人都换下来,现下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到最后就是一个无人可用。”
皦玉气愤的一把把名册合上,“只看名册,曹院长录取的学生都是世家子弟,这就等于如今的朝堂又是世家把控,各要职都在世家手里,圣上刚登基之初打压世家的努力,到如今可以说是全都白费了。”
“正是如此,圣上现下才只能先按下不发。”
“这名册就这么给圣上看挺好的,就让他看看他的儿子,为了他的皇位,害死了他的老师,毁了他的基业,染指了他的江山,怕是接下去还想要他的命吧?”皦玉冷笑一声,把名册还给翟宴清。
“这本名册就交给圣上和吏部头疼去吧,对于三皇子,如今还不清楚他是何时,又是如何与北国联系的?这些年三皇子甚少与外界往来,若是要和北国有所往来,定然十分引人注目。”
皦玉仔细思索了一番,略带有不确定的向翟宴清询问,“我记得,三皇子除了正妃和两个侧妃,剩下的良妾似乎都是各地的官眷?这其中会否有人是和北国有关系的?”
“三皇子的后院一向太平,没有听说过什么事,后院中的良妾既然都是各地官眷,想来内廷定然有所记载,身份也定然核实过,不然出错。”翟宴清的眉头一时也皱了起来,“不过也不能保证有的人就是利欲熏心、昏了头脑。”
“只是我也想不通,三皇子既然有意争夺皇位,又为什么要和北国互通,咱们和北国一向都是敌对的,难道他就不怕引狼入室、为祸天下吗?”
翟宴清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军部,三皇子醉心诗书的名号太响了,军中之人向来对读书人不太友好,照三皇子这样怕是军中无人支持,所以便是有外敌入侵,折损的也不是他的人;若是两国有和亲的可能,三皇子争取和谈,和谈成功便能立下大功。到那个时候,什么百姓的生死,什么非我族类,什么引狼入室,怕是对三皇子来说都不重要了。”
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翟宴清说的话都是对的,皦玉不自觉的双手握拳,恨不能现下就把三皇子给抓出来。
翟宴清一时也不知该和皦玉说些什么,只能伸手握住了皦玉冰凉的手,希望能温暖她此刻冰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