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都没有料到,以往在排兵布阵上夸夸其谈的大皇子,到了战场上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首次出兵便致使澜国士兵损失过半,就连自己都差点被人生擒,只能狼狈的在亲兵的保护下,勉强逃回了城内。
在接连丢失了三座城池后,还是澜国的老将军出面,自大皇子手上接手了大军后,整合所有的兵马,才守住了澜国最后一个关隘。若是连这个关隘都守不住,剩下的澜国国土,将被北莽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拿走。
带着雍国接连大捷,皦玉也终于带着大军打到了边城外,眼下正和北莽大军对峙。如今镇守边城的,依然是北莽皇子拓跋戾。拓跋戾同是北莽皇子,更是拓跋毅的哥哥,只是拓跋戾素来嗜虐成性、残暴不仁,行军打仗只想着杀人掠夺,从不顾外人对他的评判。
他也一向看不上拓跋毅这个弟弟,只觉得拓跋毅学兵法是无用之功,不过是学会了汉人的狡诈罢了,这些日子镇守边城,拓跋戾早已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皦玉带人前来,刚见到雍国的军队便急于出兵。
还不等雍国大军休整,便直接派了大队人马冲杀过来,两军正面对峙,可惜拓跋戾的士兵们闲散的太久,又一心只想着厮杀,没有料到雍国士兵的健壮,更没有料到皦玉早已让大军提前调整了状态,这一仗直接把拓跋戾打到逃进了城内,当真是狼狈不堪。
眼见着拓跋戾像是被打懵了一般,想来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龟缩在城内咬牙切齿,而皦玉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拓跋戾,便干脆放权给手下的副将,由副将带着大半的兵力继续深入攻打北莽。
皦玉就用剩下的兵力将边城围困,还在拓跋戾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用从百姓口中知道的小道,趁着夜色带着一支小队就潜进了城里,把一城的百姓和城内的粮草药品全都带了出去。
待到拓跋戾发现的时候,整座偌大的边城,竟然只有北莽自己的士兵将领了,让雍国军队困死在了城里,而他们无法向外求援,更弄不来粮草,只能期盼着有人发现边城被围,有人能前来搭救。
在这样的情况下,雍国军队却毫无进攻的意思,除了看守城门的巡逻队,其他士兵每日就在城墙外,正大光明的吃吃喝喝,好不惬意,也丝毫没有要和城内的北莽军队沟通的意思,自顾自的吃吃喝喝。
眼见着城内的粮草越来越少,而雍国军队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北莽的军队中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了不安和投降的意思,拓跋戾这个时候仍不改他残暴的本色,所有被他抓到想要投降的士兵,一律就地斩杀。
就在这个时候,皦玉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以长风庄的名义送来的,皦玉没有多想便打开一看,顿时愣了愣,看了眼信件的落笔,拓跋毅,华博沅第五个徒弟,北莽皇子,拓跋戾的弟弟,也是华博沅为皦玉定下的未婚夫。
皦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照信件上所说,如约在夜色间独自来到了河边,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反手站在河边等候,听到皦玉的脚步声才转过头来,五官深邃,身如玉树,一双栗色的双眼正紧盯着皦玉,眼里划过一抹温柔。
皦玉在几步之外停下了脚步,还在想要和拓跋毅说些什么,拓跋毅已经几个跨步间来到皦玉面前,伸手就将皦玉抱进了怀里,“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好像就触动了皦玉的心神,心中微微一颤,浑身僵硬的任由拓跋毅抱着。
而拓跋毅发现皦玉半天没有动静,微微将她松开,见皦玉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整个人较之以往显得格外沉默,拓跋毅想到了最近几个月的事情,只以为皦玉是因为华靖芝的死,才有了今日的转变。
“大师姐的死......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怪我当日没在边城,若是我能留在边城,哪怕和大师姐对立,那也是值得我尊敬的对手,不会在她死后还这么侮辱她。至于拓跋戾...皦玉,我不会求你放过他,我只是想知道,你后续是不是还要继续对付北莽皇室?”
皦玉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拓跋戾,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怎么对待姐姐,我便怎么还给他。”
“至于北莽...如今天下局势不明,各国角逐,即便没有我,如今的雍国也不会退出这场争斗,更不会放弃已经到手的城池,只会继续打下去。或许...唯有和北莽一战到底,才能解开当前的局势。而我如今,是雍国将领...左右不了这场战争的去向。”
“可你能够决定这场战争的结局!还是皦玉你要代表雍国灭了北莽?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战败,北莽皇室会如何?我又会如何?”
皦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到今日为止,皦玉想的都只有要将拓跋戾如何,从来也没有考虑过雍国和北莽会如何。
拓跋毅双手扶着皦玉的胳膊,紧紧的盯着皦玉的双眼,脸上的神色格外的认真,“皦玉,这边城你要拿,拿走便是,只是在这之后,请你离开这里。”
“若是只是要为大师姐报仇而来,那么杀了拓跋戾便够了,但雍国和北莽之战,我请你不要插手,难道你更希望来日与我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吗?”
皦玉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拓跋毅,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到今日,她一手把雍国扯进了这场名为天下的棋局里,转头却发现,她也只是这场棋局的一枚棋子而已。
而她和拓跋毅两人,如今更是敌对阵营的两个将领,她改变不了雍国继续占领北莽的脚步,拓跋毅不会放弃他的家人。身处乱局之中,皦玉即便是想要退出,对拓跋戾下手,在北莽看来,就是雍国对北莽的又一次宣战。
皦玉还在思索拓跋毅提出的提案,那边拓跋戾守城不出的做法,最后在自己人的叛变下破灭了,拓跋戾让自己手下的将领给五花大绑送了出来,皦玉倒也没有为难那些已经瘦得皮包骨的士兵,只是让人带下去,给了些吃喝便关押了起来。
皦玉就站在拓跋戾的面前,冷冷的看了他半天,偏拓跋戾还一脸的桀骜不驯,好像笃定皦玉不敢杀了他一样,皦玉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一定让人好好送你上路的,只是等你死了以后,我也会把你钉在这城墙之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扒光你的衣服,毕竟我嫌你恶心;更不会压着人对你吐唾沫,因为即便我不这么吩咐,多的是人想要这么做呢。”
“来人,送他上路吧,拓跋戾,我是真的好奇,会不会有人来替你收尸呢?你又要在这城墙之上受多久的风吹雨打?受多久的万人唾骂?还的清你对我姐姐欠下的债吗?”
拓跋戾直到被人拖走才反应过来,皦玉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日只守不攻,只是为了戏耍他,让他被自己人抛弃,再如蝼蚁般任由她处置。
拓跋戾在自己的哀嚎中,被皦玉的亲兵一刀毙命,尸体很快就被钉在了城墙之上,只是这一钉,直到他的尸骨碎落风化,都没有人来替他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