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你父皇当时便与你母后离了心,心里把成王和齐通宇都当做和亦王一样的备选了。”
“他们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不该妄加评论。不过母后出身大族,自小娇生惯养的,与父皇也是从小就打打闹闹的长大。可嫁给夫家毕竟不能再跟婚前一样的任性了,婚前可以和青梅竹马任性发脾气,可婚后就该有自己的责任,能担得起这个身份的担子。”
我道:“可我以后也只想负责吃吃睡睡撒撒娇。你以后也会这般嫌弃我,与我离心再去找别的女人吗?”
马车停了,齐介允把我抱起来,“我看中的女人自然不会差。”
我躺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我进了府。如今脸皮也被他磨的厚了,一点也不怕我们这般亲密会被别人瞧见。
齐介允抱着我刚踏入府,林公公便走上前施礼,并且对我道:“公主,宫里来了消息,说是陛下有意送恩妃娘娘出宫,问您要不要再进宫瞧一瞧恩妃娘娘。”
我赶忙从齐介允怀中跳下来,他吓得赶紧护着我。我推开他,来到林公公面前急切的问道:“为何突然要送我母亲出宫?我母亲现在身体羸弱,如何经得起路上的颠簸和外面的辛苦!他齐景轩这是要厌弃我母亲吗?”
“公主您别着急啊,陛下不是这个意思。这,这还是陛下让人来通知公主您的,倘若真的是厌弃了恩妃,也不会送走,直接送到您这不是更好吗。”
齐介允上前搂住我,安慰我道:“先平复你自己的情绪,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太激动。我陪你进宫去瞧瞧不就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了吗。从我几次见到父皇对恩妃的态度来看,他未必是厌弃了恩妃,恐怕也是为了恩妃的身体着想。你想想看,恩妃身体愈加羸弱,也是屡屡在后宫出了事。也许父皇以为离开皇宫这个危险的囚笼,会是对恩妃更加有益呢。”
“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激动了。”
齐介允摸了摸我的发,试图帮我平复情绪,“我现在陪你进宫,去见恩妃也好,去问父皇也好,我都陪你去。”
我们转身又要出府进宫,林公公却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林公公上前小声道:“公主殿下,您晌午交代的事情老奴是查出来了,只不过老奴抓了那个人,也审问了,可就是不敢对他动手。”
“他是童妃娘娘的侍卫。”
林公公眼睛一亮,马上应和道:“正是!也不知道童妃怎么就帮起梁侧妃来了,还真是匪夷所思。”
齐介允开口道:“不管是谁的人,敢在允王府算计女主子,一律严惩不贷。先关押着,等我回来亲自审问处置。”
“是”
有了齐介允这话,林公公自是乐呵呵的应下了。我想他原本是怕得罪了童妃,如今有齐介允给他撑腰,他腰杆子也敢挺直了。
我们入了宫,齐景轩先得了信,便派人请我们去了轩辕殿。
“你来了。”
我与齐介允对视,才明白他这是对我说的。
我们还未向他行礼,便被他制止,急着开口对我道:“朕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朕亏欠了你的母亲。可朕虽贵为一朝天子,也有许多自己也束手无策的时候,朕自认为自己勤政爱民好闲求治政宽仁厚,不负祖宗所望,把国家打理的是民富国强。可朕,偏偏没把自己的后院管理好。出现了这帮乌合之众,误了自己的亲子的性命。朕老了,见不得这些悲欢离合,朕真的老了,竟会日日夜夜的不能安眠。”
他抬头,似是哭过,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齐景轩,悲戚的眼神,布满愁容的脸貌似几日不见便老了许多,他对我道:
“瑶伽,你可记恨朕?记恨朕没有给你和你母亲一个公道?你肯定在恨朕是不是?觉得朕在偏袒,在维护自己的女儿。不,瑶伽,朕心里也委屈,委屈自己没有人能懂,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母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也是朕的亲生骨肉,可她已经不再了,难道还要让朕再失去一个女儿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痛在他的心里,可我也是能理解他所说的苦衷。
我想说,并没有记恨他,当时确实是对他不满,可我今日来,还是想知道为何母亲会被他送出宫。
他敲出我想开口,伸手示意制止我,道:“朕还未到知天命的年纪,可最近发生了太多让朕伤心伤神的事情,朕也理不清哪些是该遗弃的,哪些是该惩治的。朕想了不少日夜,一个人独坐在这里,想着想着,就想明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随他们去乱吧,朕只要护住自己在乎的就行了。瑶伽,你懂朕的意思吗?”
他说的这样直白,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上前表态道:“您对我母亲的情意,瑶伽一直都是知道的,瑶伽看在眼里,心里感激着您对我母亲的真心相待。可您要把我母亲送去哪里呢?她如今的身体,怕是不能远途颠簸的。”
“朕既然有这个打算,自然是替她都想到了。她的身体,朕是再不敢让宫里的御医诊治了,还不知道那些御医都是谁的眼线,于其让她继续待在这里——那种场景,朕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酸不忍,还不如让她离宫,去外面瞧一瞧,她一辈子都在深宫,前半生在令越后宫,后半生在大同后宫,想必还未出去见识过河山的壮阔,可惜朕还有朕的责任,不能陪她去。朕是这样想过的,可终究还是得看她自己的选择,看她是想去替朕瞧瞧这江山,还是安居一隅,荣养归老。”
我大概猜到了齐景轩为何急忙喊我们先来见他,我问道:“母亲不肯离宫是吗?”
齐景轩一顿,瞧了瞧我,却对齐介允道:“你的眼光是不错,娶到一个贴心人。若是将来你有个好内助,朕也放心了。”
齐介允一惊马上垂首道了声“父皇”,齐景轩又抬手示意,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一切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