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有人一直针对我,其一,他才是真正欲图谋权的那位。其二,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回身,对黑衣人点了点头,那人手捧一只晶莹剔透的珠子,走上前来。
黑衣人伸手一抚珠子表面,微光泛起,众目睽睽下,珠内显现出一番景象——正是司徒钰在桃源参加祭月大典的场景。
“青莲珠所记之事,皆千真万确,那各位可看好了。”
黑衣人开口,嗓音嘶哑难听。
珠子内,司徒钰昏倒在地上,紧闭着眼,忽然走来一个人,握手一柄长剑,剑尖指向司徒钰,忽地,剑锋上环绕起黑雾。
珠内,司徒钰微微睁开眼,来人又蹲下来,扯了扯他衣服上的流苏,又不知说了什么,司徒钰眯起眼,表情极为阴郁可怖。
是众人不曾见到的一面。
不消须臾,他站起来向前走,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那人眉目俊朗,长发披散于背后,发尾束着根金绳,衣饰富丽华贵而神态狼狈,似刚经历一番缠斗。
珠子下方出现一只手,将一柄剑递给那人。
黑衣人收起青莲珠,子令开口:“方才珠子里的那把剑,名为解愠,是我挚友之剑,亦称伏鬼,专用来降伏阴魔。而那时,这把剑对着三皇子腾起戾气,这说明什么?”
子令淡然看着司徒钰,似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鸡:“如果您又要搬出‘生性偏阴’这等说辞来,我劝你,罢了吧。”
黑衣人接着他的话道:“确实如此。诸位,解愠剑只会对冥界的鬼散发戾气。”
“阿钰,我早规劝过你,回来冥界才是你的归宿,跟着烨族这群非阴亦非阳的东西,闹什么呢。”黑衣人走到司徒钰跟前,俯首,一片阴影笼罩住他的视线。
众人不约而同噤声,看向司徒钰。
众所周知,先皇生前最信任的占星师,是位能沟通阴阳的大师。
司徒钰神色一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兀自伸出一只手,“过来,我带你回去。先皇生前待我极好,我不忍辜负他。这琦北的江山,先皇毕生牵挂,怎能交予一个不属此间的阴物呢。”
司徒钰终是作怒,向后退了几步,高声道:“尔等何人,竟敢在朝上大放厥词,还不快抓起来审!仗着先皇的名头,就好乱说话了?谁借你的胆量?”
“你说这剑对我散出了黑雾,那你怎知那黑雾真的就是戾气?还是谁有心放出的其他东西?”
忽地,司徒钰只觉脖子上一凉,那黑衣人不知何时拔出长剑,剑锋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先前就守在门外的侍卫一拥而上,团团围住黑衣人,正巧挡住后方众人看向司徒钰的视线。
黑衣人未施半点法术,却见无数缕黑雾,盘绕上雪亮的剑锋。
恰是此时,外头有人匆匆来报:“禀各位大人,烨族兵卷土重来,我方设置的屏障,已被破了三道!”
众人忽听司徒钰一声“糟糕”。他趁诡辨不注意,抽身跑出门外。
诡辨本意也非杀他,一时走神竟让他跑了。人跑远后,解愠剑上黑雾也尽消失不见。
门外,司徒钰拢了拢披风,“还请诸君跟我再去前线一趟,最后一道屏障,由我亲自设置,只有我知道如何操作。”
门内,有人提出将子令与那黑衣人关起来,细细盘问。众人已拥上前来,却听宰相一声喝斥:“子安好歹也是个皇子,尚无铁证便这般得罪人家,成何体统!”
转瞬,但听一记口哨,黑鹰从外边俯冲而来,占星师翻身骑上鹰背,呼啸声过,黑鹰载人,消失在门外高远的苍穹中。
三个时辰过后。
桃源。
诡辨方才摘下纱笠,呆望着她的鹰在远方捕食,忽听一阵动静,便转开目光——烨族众兵,再次朝桃源席卷而来。
上回如此情形之时,她与岳泽联手,关无寄断后,将他们赶了出去。不想不消多时,又卷土重来。
再之后,桃源人们又和司徒钰打照面了。只是这次,是在前线的激战中,看见的司徒钰。
阴气再次弥散开来。
前阵子,岳泽与阮紫闹得落下一身伤,法力尚未完全恢复,为百姓立结界时,多少有点吃力。
即便诡辨在一旁帮衬,情况也不容乐观。这回烨族来势汹汹,阴气弥散得极快,实难抵抗。
岳泽发狠推了诡辨把,“启安魂引。”
诡辨目光微不可见地一沉,当即被岳泽捕捉到。神女怒声:“你要是不在意桃源兴亡,尽管藏着安魂罢!”
两人回首望去,黑雾已浸染了结界,正一点点向身后的人群侵蚀去。那本不属于此间的阴煞之气,缠绕上生灵的喉咙,收紧,毫不留情。
另一头,关无寄提剑,带领三百门客冲在前方,摆出阵法。
那人阵后方,村民跌倒在地上,凄声喊成一片,目所能及之处,皆被黑雾笼罩,它不祥地盘旋在天上,将人间惨状尽收眼底。
人们无法,只能竭尽全力地奔逃。奈何阴气蔓延的速度要比双腿快上好几倍,男子回头之际,妻儿已倒在地上,脖上缠着一缕黑,了无声息。
他崩溃地怒吼,忽觉脚底被什么缠住了,再挪不动步子,一个趔趄扑在泥土上,渐渐失去呼吸。
前方是一座山,半山腰有座寺庙,尚未遭到阴气的侵袭,空灵的梵音回荡方寸之间,许这世间一切至真至美。
外头,小和尚呆呆敲着木鱼,突然感知到什么,睁开眼,视线里只剩下黑雾重重,口中轻呼糟糕。
此时,诡辨前往寺中取安魂引。
事到如今,终究要拿出最后一张底牌了。
她同众人一同走回战火纷飞的地方,放出那点点白光,它们如飞蛾扑火般撞进黑雾中,净化着这个人间。
关无寄见之大惊。
但无论如何,安魂引确实起了效,一点安魂,竟将阴气被逼退数里。
关无寄想起,白昭暮曾说过,安魂是上天赐予人间无上的至宝。
由于安魂的加入,这一战,虽死伤无数,但最后还是琦北胜了。
朝中听闻有安魂引此物,便急着向桃源索要。
“在琦北土地上掘出的圣物,理应归我琦北王朝所管,再者,这可是关乎国家兴亡之大事,尔等安敢自行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