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迟朝萍送到，再重新导航，也是这时，迟绪才发现原来林霁予上班的地方就在她姑姑家附近。
“鲫鱼宝宝，我在楼下还是去公司等你？”迟绪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时分外软糯。
大约——
人没在跟前，无法直观感受小炸药包的一点就炸。
“我现在下来，你在哪里？”林霁予把工位上的东西收拾整齐，打卡下班，“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我在嗯……”迟绪这次换了个地方，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哪，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我对面有个一隅超市，旁边是肯德基，开的普拉多，你下来找一下，很好认。”
再让她是说具体点，她也实在说不出个什么名堂。
林霁予却已经知道了地方，找到地方时，迟绪痛快交了位置，“你来吧，累死我了，应付家里人比你在这当牲口还惨。”
“我也会被人骂。”林霁予倒是觉得两者差不太多。
“你被人骂但你有钱，哪怕单子一个都没成，底薪总有的，我下午倒是没被骂，但我也没钱，还要遭受说不出的魔法攻击，只能怪我实在太聪明，是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小心思的。”
迟绪表情沉痛，“真是聪明人才会有的烦恼。”
实则还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剧情重来有经验了而已。
林霁予：……
“他们欺负你了吗？”
“那倒也谈不上，没人能欺负我，真到了有人欺负我的那天，我就不活了，直接砍死他。”舌尖在虎牙上舔了一舔，迟绪表情沉冷，像是别有他意。
林霁予：……
时常想法极端的迟绪，当真是……
“迟绪，如果真有那天，不要做傻事，找我。”
迟绪精致的面庞上浮起笑意，嘴上却是没有半分退让：“不找。”
林霁予：“听话。”
迟绪：“就不听。”
林霁予：……
“对了，你这回又为罗一冰贴上一顿饭吗？”迟绪不想在她随口说的话里瞎纠结，扭头就换了话题。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要。”话音一顿， 林霁予又像是想起林铮的话，“他让我回去接管林氏，我没有答应。”
“你想问我的想法？看不出，你居然会动摇。”迟绪颇感意外，抬手揉着额角，闭目时把她能记住的关于上一世的东西又重新回想了一次。
林霁予，没有，上一世她的生活就没有出现过林霁予这个名字。
林氏的相关报道她看过，却从没见过林氏太女上位之类的说法，倒是林霁予的继姐林沐微还有她的继弟，都出现过，独独没有林霁予。
那么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林霁予应当是在她死之前都没有和林氏有过什么关系。
上一世的林霁予，是否也像今日这样动摇过？
迟绪知道，因为她插手的缘故，今世有不少事都和上一世不一样，譬如她没有再跟着简卿柔住到罗家，又譬如她守住了迟朝阳留下的大部分家产。
除了一小部分因为来不及周转要还债被换算成等额价值抵给了债主以外，还有什么，还有她的大学、大学的专业，还有她在上一世谈过的恋爱，可这些事都只与她自己相关，那么林霁予呢？
“迟绪？”许久安静让林霁予偏了偏头，“不舒服吗？”
“不是，是在好奇一个问题。”指腹摸索着手中的钥匙挂件，重新挂起没心没肺的笑意，“好奇我才二十一岁，为什么你会找我问这些问题，之前不是还管我叫小朋友吗？”
林霁予的好奇心一下就碎了，被迟绪戳中了事实，心脏漏跳了一拍，然而她实在不是什么能紧急找补找补得圆满的人，不知名的话梗在喉间，说也说不出口。
迟绪越说越觉好笑：“要论理性有逻辑，季医生应该比我强的哦？”
这下好了，连林霁予想出来的“我没什么朋友”都给堵了回去。
论了解林家情况，又论眼界，和林霁予一个圈子出来的季何年的确要比迟绪更合适。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林霁予就只想说给迟绪听。
她想，如果迟绪坚持，让她回去接管林氏，她就不仅仅是动摇。
就连现在这份动摇，都是因为迟绪。
“所以说，其实在霁予心里，我是姐姐对不对？”迟绪终于得出了结论，小小一个人窝在副驾驶里分外安详，“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林霁予的脸涨得通红。
迟绪则是成功靠“主动进攻”扭转了林霁予对她方才沉默的好奇心，甚至颇有种后来居上的架势，逗得林霁予绷紧所有表情，连肢体都变得僵硬，生怕迟绪下一句又冒出一句“叫姐姐”。
好在这回迟绪没那种坏心思，在短暂的笑了一会儿后，冷不丁开口：“你去过医院吗，就随便什么公立医院那种？”
“去过，之前……”林霁予又开始不吭声。
之前……罗一冰生病的时候，她陪着去过医院挂号挂水。
“懂了，那你们应该去的都是门诊区域，没有到过住院部。”迟绪了然，也不计较林霁予的支支吾吾。
“大部分医院的住院部病房，单人病房很少，妇产科会稍微多点，基本都是四、六、八人，就一个大开间，进去那么些床摆在那，隐私的话，上面有个帘子，拉一下。”
迟绪用手比划了一下，“虽说没事提医院不是什么吉利的话题，但这就是你这个状态下，你和你家人未来要面临的生活，霁予，你可以接受你的父亲住在多人病房吗？”
“我们大部分人都能接受，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你接受不了对不对，你觉得你的父亲应该住在安静的、一间病房有几十平米的、有人一对一看顾的单人病房，因为你从小的生活就是这样，不用排队，VIp微笑服务。”
林霁予默，的确如此，光是想到迟绪描述的那个场面，哪怕林铮不是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她也会自责，自责拉低了林铮的生活水准。
“那么你想想，以你目前的经济能力，你能支撑得起你父亲的晚年开销吗？就算是公立医院，单人病房至少也是五百起，还不算一对一的护工。”